崔璐说好，把这事儿交给毕云婷去办。
  大婷子抬腿就走，跟崔璐擦肩时哼哼唧唧吐槽道：“得罪人的事儿老让我去做，璐婶儿您可真能坑我。”
  把崔璐说得乐不可支起来。
  接到大婷通知的各位厂家和代理商都义愤填膺起来。
  特别是国外品牌的代理商们，就差没破口大骂嘉年华公司没商业道德、暗箱操作了。
  毕云婷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暴躁情绪。
  在现如今这个年头儿里，有几家公司是完全按照规则行事的？
  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破坏游戏规则，大家都知道，把自己的想法变为现实，多肮脏的手段都不叫肮脏。
  跟同志们转达完公司决策者的最高指示后，毕云婷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在办公区里停留。
  办公室里，夏晨跟倪光楠相谈甚欢。
  赵晨光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
  他倒是有心想跟夏晨结交一下子的，奈何夏总眼皮都不朝他撩一下。
  夏总都跟毛明光聊了几句，也没搭理他，这让赵晨光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清冷的目光在倪光楠的老脸上打着转，咳嗽一声后提醒道：“倪老，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跟柳总复命，您看……”
  倪光楠这才站起身，跟夏晨握手，耐人寻味道：“那就，明天见吧。”
  夏晨笑道：“明天见。”
  明天见？
  赵晨光脑袋嗡了一下，事情不是都谈完了，怎么还要见面呢？
  难不成……
  倪老要辞职！
  这货也是个聪明人，他觉得自个儿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夏晨把倪老送出门去，等他走远后才返回办公室。
  在沙发上坐下后，夏晨掏出手机，找出乔小姐办公室的座机号码拨打过去。
  听筒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后，这货说道：“乔小姐，幸不辱命，挖人成功。”
  那边的乔淑华闻言呵呵笑了，“哎呀，这么一来，就算是万事俱备了。混小子，快跟本小姐说说，你是怎么做通倪老工作的？”
  “啧，我跟倪老谈了三个多小时啊，把国家对他老人家的重视、中国电脑行业未来发展之我的判断、他老人家加盟嘉年华公司后我对他的支持力度等等相关的问题掰开了揉碎了跟倪大爷详细说了，说的小子我唾沫星子起码浪费了三斤三两六，好不容易才让倪老动了心。”
  这货说的那叫一个功劳大大滴，一副你不夸我都不行的无耻嘴脸。
  乔淑华都被他气笑了，“得得得，少来吧你，还浪费了三斤三两六唾沫星子，你是怎么做到把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我真是服气了。哼哼，少跟我来这一套吧，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鸟儿变的？我没猜错的话，你小子一定把我们的名头抬出来吓唬倪老了。”
  夏晨忙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怎么能叫吓唬呢，没错儿，我是跟倪老提过您几位，但那也是为了把倪老挖过来不是？也是为了顺利研发出国产系统的伟大梦想不是？乔小姐，您可不能把我想象的那么势利哈。”
  “行吧行吧，本小姐说不过你。不过你这事儿办得确实漂亮，有倪老的加盟，国产操作系统就指日可待了。”
  “嘿嘿，应该的。老太太，事儿办完了，我跟您说一声，后面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操作了哈。”
  “成，放开手脚去做吧，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说，能办的，我会帮你解决的。”
  “那就感谢大小姐了，您没啥其他吩咐的话，小子挂电话了。”
  “挂吧。”
  夏晨还是等着乔淑华先把电话挂断后，他才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这也是一种尊重。
  人情世故方面夏晨就没差过事儿。
  隔天早晨，夏晨从小璐璐家下楼，哎呀，腰有点儿疼啊。
  想起昨晚的激烈战况，姓夏的就心有余悸牙疼不已。
  小璐璐太疯狂，往死里去撸火腿肠。
  嘿，真押韵。
  可苦了夏老总了，火腿肠都冒火星子了。
  走路都成了外八字。
  看得何正斌直乐呵。
  忍着火烧火燎的美妙感觉，夏晨冲他飞起一脚。
  何正斌往后一蹦，咝地倒吸一口四川火锅，紧接着，内八字走过来。
  夏晨：“哈哈哈哈……”
  原来兄弟俩同病相怜。
  那老何为什么是内八字呢？
  是因为今天章芊卉要飞赴美国去深造了，并且还承担着为橘子创投侦察情报的责任。
  昨晚，刚领证时间不长，马上就要分别的两口子，肯定疯狂地轰了一晚上的炮。
  青松把大g开了过来。
  行长一看，撇嘴。
  不大会儿，张劲松那厮开过来一辆悍马h1。
  夏晨十分无语，“这也比，你有意思吗？”
  行长却觉得很有意思，“哥们儿怎么也不能让你落后边儿不是？”
  夏晨：“好吧，你赢了。”
  他拉开车门上了悍马。
  行长哈哈大笑，拉开后车门，先伺候老婆上车，自个儿也钻了进去。
  章芊卉颇为无语地看着二人，打趣道：“你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夏晨从副驾驶上扭过头来，嬉笑着说道：“老何的多长时间能长大那取决于你的力度，我的，反正一拨拉就大。”
  章芊卉面红耳赤，“老夏你太不要脸了！”
  行长掐着夏晨的脖子，怒声道：“穿的人五人六的像个人，丫从骨子里就不叫人！”
  夏晨摇晃着脑袋，笑得很猖狂。
  张劲松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夏晨看看他，说道：“怎么看你有点儿面熟啊。”
  张劲松挠挠头，说道：“晨哥，我是卷毛啊，您不记得我了？”
  卷毛？
  哦，想起来了，这厮在88章出现过。
  就是那个叛变者。
  把青七卖了的那孩子，后来青七进去了，他得到了行长的赏识，这些年一直跟着行长做事。
  “你还在给老何开车呢？”夏晨大为惊奇，笑着问道。
  “没有，何总平时都自己开，我被何总发配到山东去开拓市场了，这不是回来述职呢么，听说嫂子今天要飞美国，就过来客串一把司机，找找以前的回忆。”卷毛笑着解释道，这货还挺幽默。
  “哦，那是出息了啊。”夏晨双手抱胸，跟卷毛打趣着。
  “多亏了何总提携。”卷毛咧着嘴说道。
  夏晨呵呵一笑，心说你这马屁拍得挺响亮。
  行长笑道：“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好好开你的车。”
  卷毛忙点头，聚精会神起来。
  车子在航站楼门口停了下来。
  三人下车。
  行长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一个28寸的旅行箱。
  走进航站楼，出示护照，换登机牌，一系列手续弄完，音响里也传来请旅客登机的提示音。
  行长跟章芊卉热烈拥抱，絮絮叨叨叮嘱她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到了之后先去跟小钰姐见面，落地后记着来电话，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亏待了自己巴拉巴拉。
  弄得章芊卉都烦躁了，“哎呀，我多大个人了，又不是第一次去美国，你至于么？放心哈，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家要乖哦，千万不要偷腥，若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回来后老娘就把你咔嚓了！”
  行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老婆，你预判了我的预判啊……
  夏晨笑得都没人样儿了，展开双臂说道：“抱一个呗芊卉。”
  章芊卉一点都不扭捏，跟夏晨抱了一下，说道：“晨哥帮我看好斌子啊。”
  “放心，等你回来后，我还你一头饿狼。”夏晨说道。
  “嘻嘻，你也放心，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打电话回来的。”章芊卉笑着说。
  夏晨点头，又说道：“能不引起索罗斯的关注，就尽量隐藏自己。”
  章芊卉郑重说道：“我明白的。”
  她的三名操盘手过来跟她汇合。
  一行四人过安检，身影消失在通道内。
  行长一攥拳：“耶斯！哥们儿终于自由了！”
  夏晨翻着白眼儿感慨道：“唉，男人啊，你的名字叫禽兽！”
  说完，无视了行长愤怒的目光，这货转身就走。
  …………
  就在兄弟俩把章芊卉送到机场的时候，联想的技术部门已经乱了套。
  倪光楠刚在椅子上坐下，一帮技术员们就围了上来。
  “总工，您真辞职了？”有人问道。
  倪光楠笑着点头，手上也没闲着，把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收进纸箱中，“是啊，辞职了。”
  从老头儿嘴里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后，大家都感到特别不可思议。
  对倪老和老柳的冲突，技术员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们更清楚，柳总就没断了把倪老赶走的心。
  但是大家都没料到，最终的结果是，没等到柳总开口，倪老就率先提出了辞职。
  “总工，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您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啊？您知道的，集团领导对我们这些人从来就没待见过，您一甩袖子走了，我们……”小伙子一着急，把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全吐了出来。
  意思倪光楠自然能听懂，我一走，你们就更被老柳打压了。
  职场就是战场，争斗起来也是你死我活。
  倪光楠苦笑一声，说道：“我的主动离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各位，说实话，我是不希望你们离开联想集团的，怎么说呢，这个平台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起码能给各位提供高额的薪水和不错的研发环境。
  当然，我倪光楠性格倔强，认死理儿，这些年来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连累了你们，在这里，我要向大家说声抱歉……”
  有人心酸了，不等倪光楠说完，立刻开口打断道：“总工，您是我们技术部的核心，您走，我们也跟您一起走！”
  “对，我们跟您一起走！”
  “这家没有进取心，一心只想讨好外国人的破公司，让他见鬼去吧，总工，我们跟您一起走！”
  “我也愿意追随总工的脚步，继续跟您一起奋斗！”
  望着这帮志同道合的老伙计，还有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们，倪光楠眼含热泪，“好，那就一起走！不过你们需要等一等，我得去跟柳总见个面，等我跟柳总谈完，你们再去找他递交辞职信也不晚。.
  记住，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不要打断我和柳总的交谈！那样你们一个都走不不了！”
  大家都明白倪光楠的意思，郑重点头，眼里放射出丝丝愤怒的光芒。
  老柳那个人真做得出来，放一个倪光楠无所谓，但就算是为了保住最后的颜面，他也不可能一次性放走那么多技术骨干。
  一个中年人冷笑道：“那咱们就分批慢慢来，两个两个的走，他要是不肯放人，干脆就给他来个集体放羊去球！”
  这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倪光楠停了手里的活儿，笑着对大家说道：“你们放心啊，我已经给大家找好了去处，在福利待遇方面，我保证一定比联想还要好。”
  中年人嘿嘿笑道：“是芯片研究所不？”
  倪光楠抬腿往屋外面走，“就你精！”
  这是老伙计了，倪光楠什么事儿都不瞒他，包括去年冯海潮挖自己的事儿。
  踱步走在明亮的走廊里，倪光楠感慨万千，在1985年，联想创立的第二个年头，他就在这家公司工作。
  虽然那时候大家还没搬进这栋办公楼里，还在计算所西大门东边的一间不足20平米的小房子里辛苦工作着，但那时候大家活得多纯粹啊。
  那番干事创业的决心是多么的激昂澎湃啊。
  可惜了，这才过去十几年，大家就把当年给国产计算机打下一片天的初心给忘干净了。
  在柳忠烈办公室门口停下了脚步，望着门牌上“主席办公室”这五个大字，倪光楠心里五味杂陈。
  给外国企业代工，看外国资本家的脸色，走一条完完全全的市场营销道路，它真的是联想的必由之路吗？
  真的能把联想集团从一个辉煌推向另一个辉煌吗？
  企业要生存，要发展，这是没错的。
  但是你老柳想过没？联想最开始的目标，是立志为这个国家的电脑行业发展进行有序探索呀！
  深吸一口气，倪光楠突然就沉静下来，是该到摊牌的时候了，他伸手敲响了柳大主席办公室的门。
  片刻后，柳忠烈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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