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真正目的
作者:拂弦    更新:2024-03-15 16:20
  一声失陪,秦漠已然出了堂屋。
  邹寂人正要追赶,却被缺云子拦下,道:“让他去吧。”
  “可是?”
  “让他去问问也好。”
  强留无益,何况咱们这里如今也非太平之地,早去早好。
  省的事后有变,扭头同云行雨点了头,道:“劳你再辛苦一次。”
  将结界撤了。
  云行雨起手捻诀,心法默催。
  道:“云某正有此意。”
  扈西河看的虎目狠戾之气暴涨,不解道:“为何?”
  撤了结界,那岂不是置身危险?
  莫不是见我四正盟无人,便可相欺?
  “盟主。”罗旦见状,赶忙起身拉住。
  目下他们人单力薄,交恶并非明智之举。遂同众人作礼赔罪,然后拉至一旁苦劝。
  缺云子也是无奈,让云行雨别往心里去。
  道:“老弟若是要怪,就怪我好了。”
  闻言,扈西河闷不作声。
  他虽然心中有怒有怨怼,可他也清楚事情不是缺云子的错。即便有云行雨,众人也算不到鬼物被做了手脚。
  哪怕算到了,也于事无补。
  可说到底,那条条人命,毕竟……是命。
  即便他知道是怪不了云行雨,照旧做不到释然。
  咬着腮帮子,狠一通搓磨。
  “走吧。”
  说罢,负手大踏步出了堂屋。
  罗旦一个劲赔不是,然后紧跟其后。
  缺云子看罢,一声长叹。
  对邹寂人道:“你去庄上其他屋里转转,看还有无香烛黄纸,有的话诸位仙友烧上一点。
  不能让他们死了,还空着手走。
  另外,再去弄点三牲备上,别慢怠了。”
  “我这就去。”
  邹寂人晓得其中厉害,忙作礼而退。
  待他走后,缺云子才慢慢回到座上,一下子仿佛不知苍老了多少岁,只端坐着佝偻的垂下头。
  道:“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
  云行雨侧身端起热茶,似乎扈西河在他心里激不起多少波澜。
  低头,泯了一口茶。
  道:“前辈可有应对之策?”
  “我能有什么对策?”
  缺云子愁的都快秃噜皮,本就不甚多的头发,眼看就要让他薅完。
  好不容易不糟践头发,他转眼又四仰八叉瘫在椅子里。
  说话间,竟是有气无力。
  “我就是个治伤的,谈不上多精通,别的略知一二,但地气所含,远超老头子的认知。”
  扭头道:“行雨啊,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
  “怎么说?”
  同样的话,这回一听,他当即一骨碌攀着椅子坐好。
  然云行雨却是没有多言,不顾他的诧异与疑惑,起身就往外走。
  顿时,把他整的一头雾水,虽一时摸不准其心中所想,可自己心中那已经是千回百转。
  急道:“唉?
  不是,说话别说一半啊?”
  说罢,趿拉着草鞋追上。
  再道:“别急啊,说清楚再走。”
  只是,云行雨似乎打定主意不多言,出了门即拐向右拐。
  道:“猜测罢了,不值一提。
  还是说,您不信他?”
  “胡说八道什么?”
  “那就当是云某胡说好了。”
  闻言,缺云子被噎的老脸通红,唰的一下烧了起来。巴巴看着眼前的身影,气的直挠头。
  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要别人来说,老头子我肯定一百八十个不信。
  但是吧……”
  唉……
  其实,菰晚风,百里流年乃至照红妆,八风岛,都有理由这么干,但是都没有理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此杀戮,他也不相信是那个傻小子能做得下。
  云行雨叹了口气,他不说却把话都说尽。
  信不信,有时候是个伤人的事情。
  如他所言,在情在理他们都不愿相信。
  可都清楚,若到万不得已。
  不是……
  思及此,转而岔开话题。
  道:“师父向秦漠提及小周庄和人皮案,您怎么看?”
  缺云子抬眸,狠狠剜了一眼。
  道:“你们师徒打哑迷,老头子怎么清楚?”
  说罢,没好气踹飞一颗石子。
  “非也。”
  并非哑迷,而是有人隐瞒了。
  废话,缺云子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也知道有人隐瞒。
  可问题是,他们一个失踪,一个嘴巴紧的像蚌壳。
  你说,怎么搞?
  云行雨对此,倒也不恼。
  只领着人一路往后山走,后山不高,胜在清净典雅。
  约莫走了一柱香,来到半山腰。
  他突然驻足,道:“问前辈一个问题。”
  “你问。”
  “假设当初她被擒是计,那她的目的事什么?”
  “那还用说,梅坞啊。”不然她费尽心思干嘛?
  “她要梅坞做甚?”
  “这……”
  缺云子被问的哑然,万万没想问题这么快丢回给自己。
  然不等找出理由,云行雨已然接过他的话。
  道:“以当时情况而言,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哪怕素鹤被擒,若无实证,勇王亦不能强行羁押。
  退一万步讲,依托当时无生门与疏星楼两家之力,要把事情查出来,照理来说应当也不难。
  为何,她要将自己置身其中?”
  反而叫寸步难行,四面楚歌的素鹤,来替她奔走,以证清白?
  缺云子到底也不是真的人老昏花,话说到这份上,哪有不明的道理,道:“你的意思,抚灵阁那场火是她有意为之?”
  可当初的火,不是证明是忘忧干的?
  她在梅坞,外有重兵把手,内有勇王亲自把关。
  按道理,没可能才是。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哦?”
  你有别的想法?
  云行雨抬手拨开拦路的斜枝,沉吟道:“现在如何不好说,以当时的忘忧来讲,要焚尸不难,但还做不到灭迹。
  要做到如此干净,非相当的能为不可。”
  话音刚落,缺云子大骂。
  “这么说傻小子和勇王果然知情?”
  闻言,云行雨忍不住眼眸微抬眸回睇。
  道:“您方才同秦漠说了许多,不是已经清楚,怎的还会吃惊?”
  哪知,他竟是摆了摆手。
  “我那是猜的,一家之言,不足为凭。可若是你也这么看,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
  “首先,她为何要借忘忧的手来毁尸灭迹?其次,既有如斯能为想来手段不差。
  既如此,她之目的真只有如此?”
  “那依前辈之见,该当如何?”
  “我要知道还和你在这里伤脑筋?”这一刻,缺云子是恼的看啥都不顺眼,只不过不好拿花草撒气,又不愿憋着。
  一时间,很是浮躁。
  侧眸,瞧着云行雨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愈发脑仁疼。
  那个搞失踪,这个有事说半截。
  奶奶个锤子,没一个省心。
  愤愤道:“你小子给我个实话,究竟知道多少?他是不是背着老头子,额外给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
  “没有。”
  “……“撒谎。
  “与其说这些,不如查下她冒险的原因。”
  有什么事,值得她必须如此?
  “还能怎么着,我看她就是主谋。”
  “理由?”
  如此长的布局,非三两日之功亦三言两语之事。能让她如此费心筹谋,可见还是有相当的原因。
  “哼,她和忘忧蛇鼠一窝。
  就这,还要什么理由?
  那忘忧又和三邪渊源甚深,死于黑虫有何稀奇?
  她如今处处置素鹤与死地,怎知当初不是她故意勾结八风岛,利用忘忧制造虫傀好里应外合?
  要不是谷主赠药,说不定事就成了。”
  “话虽如此,可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讲?”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不留神,呼啦一下,差点没栽进路边的深坑。
  亏得云行雨眼疾手快,一把给拽了上来。
  瞧着不愉之色,不免有些担心。
  道:“如何?”
  “没事,死不了。”
  缺云子听罢,悻悻的扯起满脸的老褶子。晓得云行雨没啥意思,但还是心虚的清了清嗓子。
  稍稍定神,又开始追问。
  只是这事云行雨一时半会也着实没有头绪,便掺着他往不远处石墩子上坐会儿,虽说自己拉的快,可到底踩空那会儿歪了脚。
  缺云子也觉得怪难为情,一把年纪的神仙歪了脚,这事说起来怎么也不光彩,实在丢人的紧。
  当下,也就由着他搀了过去。
  坐在石墩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给自己推拿,没两下子便恢复如初。
  瞥了眼山脚下的青烟,知邹寂人在祭奠众人,顿时别提多不是滋味。
  道:“陈留是真能下手啊。”
  那么多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他抚灵阁的童子无辜,这些人难道就不无辜?从小桐流域走到如今,纵多是寂寂无名之辈,然一颗心是热的。
  从来,都是热的。
  可惜,这个世道不曾回以温暖。
  云行雨寻声而望,也看着山脚下的青烟出神。
  道:“老者,应该就是鄂华救下的心。只可惜恨意蒙蔽,阴气侵扰,早就忘了本来面目,也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所以,你杀了他?”
  还有,小的。
  “与其这样不生不死,倒不如送他们一程。
  他们解脱,我下地狱。”
  缺云子听罢,连呸三口。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哪个地狱哪敢收你,合着你人世添乱不够还得下去生事?
  有那时间,不如一起查查这小周庄和人皮案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又和她浥轻尘,究竟多少关系?”
  当然,他嘴上如是说。心底却是别样的说法,说白了,他不信云行雨真的会解决掉老者与童子。
  因为,事情远没有看到的简单。
  “您有方向?”
  闻言,缺云子猛地回过味:“你小子套我话?”
  “是请教。”云行雨回眸,不否认,不承认,有些东西他有一点想法,但还不能确定。
  遂,缓缓的说道:“有些事,您知云某不知。
  要救他,便得溯本清源。”
  缺云子拍着大腿颔首,是这么个事情,嘬着牙花子道:“或许,可以找一枝春。”
  登时,云行雨蹙眉。
  道:“为何不是栖圣君?”
  “玲珑子应是知道了一些东西,否则,无论是哪一条,以他和浥岱山的交情都不是这种反应。”
  “您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