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婕是真以为楚尧疯了。
  算命？
  你懂哪门子算命？
  而且，就算是当江湖骗子，哪有这么当的？
  每天只算一卦？
  只找有缘人？
  听上去一点都不靠谱。
  不过，看到楚尧胸有成竹的样子……
  想了想，她还是说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楚尧眼神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伸手抬起她下巴，轻佻的样子。
  “嗯……”
  “给朕当个秘书吧。”
  “穿上漂亮的小裙子，给我提上包，哥哥带你去当街溜子。”
  苏婕：……鹅鹅鹅鹅鹅鹅。
  笑不活了。
  想想那画面，都乐得不行。
  ——楚尧穿着二股筋大裤衩人字拖，帅气版火云邪神似的，肩膀上扛根算命旗。
  ——自己花枝招展，擓着他胳膊，貌美如花小秘书？
  这要是上街，不得被人当成神经病啊？
  不过，虎妞就是虎妞……
  这么一想，她反而是来了兴趣。
  好刺激啊！
  好拉风啊！
  “那你等我撸个妆。”
  “嗯，画漂亮点。”
  “你说我穿啥衣服啊？”
  “想怎么穿怎么穿！”
  “那……丝袜？”
  “随你！”
  ……
  于是。
  约莫二十分钟后。
  两人下楼。
  楚尧不修边幅，扛着旗，踢拉着拖鞋，走着八字步，看上去跟个地痞流氓街溜子似的。
  苏婕妆容精致，职业套裙，黑丝高跟，一步三摇，顾盼生姿，看上去当真让人惊艳。
  “宝儿。”
  “啊？”
  “要不你还是去换一身吧，我他妈感觉我亏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der啊……”楚尧上了手。
  “哎哎哎哎哎，你干嘛，别抠我丝袜，大街上呢！”
  ……
  一对奇葩上街。
  回头率贼高。
  不过楚尧是什么人，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压根不在意这点眼神。
  碰上那眼神格外馋的屌丝路人，楚尧朝他礼貌客气打招呼：“看你妈呢！信不信老子拿刀飞死你个狗日的！”
  路人掩面疾走。
  苏婕笑靥如花。
  嘿，摊上这么个老爷们儿，别说，还挺有安全感的。
  不过，她还是好奇……
  楚尧这么着，这，能赚着钱？
  这么想着，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她不由开口说道：“狗子？”
  “说。”
  “你……你可不能走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啊。你不是想诈骗吧？”
  楚尧：……
  “你闭嘴！不说话是女神，一开口咋跟周姐似的。”
  嗯？
  苏婕微楞：“周姐是谁？”
  楚尧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周姐现在还没火呢。
  整个直播行业还是青铜时代呢。
  一时有点走神，随口道：“啊，周杰，演尔康那个，血盆大口，日天鼻孔。”
  “嘶嘶嘶……错了，错了，错了，别掐。”
  就这样……
  两人一路笑闹着，牛逼拉风带闪电，走过这座城中村的主街道。
  “咱去哪摆摊儿？”
  浪了一路了，正事还没个谱。
  苏婕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不由问道。
  楚尧：“再看看。”
  最终……
  在西边村口，楚尧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停了下来。
  自己所在的这个白坑村，是整个鹏城最黄金地带的城中村。
  几年后的拆迁，将造就几十个亿万富翁。
  即便现在，包租公和包租婆的人均密度，也是相当之高。
  其中有那么两三个，前世算是和自己关系不错。
  是经常一起擦枪的好兄弟，好姐妹。
  铁杆！
  现在自己没钱，当然找朋友“帮忙”。
  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
  在一家“大富豪”棋牌室的门口。
  楚尧停了下来。
  二三楼是棋牌室，一楼口是个糖水店，爽爽甜品。
  “想不想吃马蹄爽？”
  “我吃绿豆沙。”
  “嗯，走着。”
  “不是，咱不是开摊嘛……还没进项，这咋还先吃上了？”
  “啰嗦，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儿。”
  就在店门口的凉棚坐下来，四十多岁的老板娘过来招呼：“靓仔美女，吃什么？”
  虽然两人奇装异服，不过毕竟是客人，老板娘也没多说什么，笑容含而不漏。
  楚尧却是大大咧咧道：“红姐你这属于占道经营啊，城管不管啊？”
  老板娘叫红姐。
  楚尧先前却是认识的。
  这话本来有找茬之意，不过“红姐”听楚尧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时间也只当是认识的人或者老熟客开玩笑。
  “都是村里的，不碍事。”
  “吃咩啊？”
  楚尧：“一个马蹄爽，一个绿豆沙，加冰，少糖。”
  “马上好。”
  红姐起身回了后厨。
  苏婕顿时有点好奇，凑在楚尧耳边，小声问道：“你之前来过啊？”
  出租屋在村东头，靠近马路和地铁站。
  这边却是西头，属于很西边了。
  她确定之前没有和楚尧来过这里。
  没想到，楚尧连老板娘都认识。
  楚尧也凑在她耳边，小声道：“红姐嘛，谁不认识，别看她卖糖水，在村里有三栋楼，每个月收租大几十万。”
  苏婕：嘶！
  倒吸口凉气，迟疑道：“所以咱要骗……哦不，赚她的钱？”
  楚尧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那当然不是啦。想啥呢？”
  “一个每个月收租大几十万，还能安安心心卖糖水到凌晨两点，三百六十五天都出摊的人，你能搞到她的钱？”
  哎？
  这话，苏婕一想，好有道理！
  身家巨富，还能静心踏实努力干活，这种人，活该有钱。
  “那咱在这儿干嘛？”
  “先喝糖水嘛！”
  ……
  两人正说着小话。
  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收拾得挺板正，夹个公文包，带块金表。
  这么热的天，西装革履，白衬衫黑西服。
  洁白的领口上都多了盐渍。
  那是汗水反复干后留下的痕迹。
  他看到楚尧扛着的卦旗，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先生，来一卦。”
  他掏出十块钱。
  楚尧翘着二郎腿，抬头看着他。
  “不算。”
  嗯？
  男人一愣。
  还以为楚尧是在拿捏，玩算命先生欲擒故纵那套把戏。
  “再给你加十块。”
  他又掏出一张十块。
  苏婕：……
  已经有点心动了。
  二十呐！
  糖水钱都回来了！
  这也算是开张了不是？
  她桌子下的手，若无其事的碰了碰楚尧的腿。
  “不成。”
  “不给你算。”
  “看到没有，我一天只算一卦，你不是有缘人。”
  楚尧瞥了男人一眼，压根不为所动。
  开什么玩笑？
  二十块钱？
  扔地上狗都看不上！
  被这么一拒绝，男人反倒是来了兴致，觉得这有点逼格，好奇道：“那你说说，我怎么不是有缘人？”
  楚尧打量了他几秒钟。
  “你这个人……”
  “非要我说实话。”
  “直说吧，老子从来没想挣穷鬼的钱。”
  男人：？？？？？？？
  血蹭蹭往脑门上直涌。
  这……
  这也太扎心了！
  他想死。
  真的。
  可想了。
  我穷？
  我他妈哪里穷了？
  你他妈怎么看出来的？
  竟然还敢说出来？
  估量了一下打架的成本，看看楚尧的体格，男人还是放弃了，摸起二十块钱，狼狈而走。
  ……
  看着男人的背影……
  苏婕再看看楚尧，眼神顿时格外惊奇了。
  “你咋知道他是穷鬼？”
  “我看穿得人模狗样的啊。”
  这时。
  楚尧眼神瞟向路那头走过来的一个拖鞋老汉，一个花花绿绿的肥婆，努了努嘴。
  “看到没？”
  “在这儿，那么穿的，才是有钱人。”
  “别看吊眯怂眼的，穿着人字拖，就上了劳斯莱斯。”
  苏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