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不一样的啊
作者:五贯钱    更新:2022-06-03 23:14
  定北侯在万春宫门前等了许久,与三皇子没说上几句话两人就不欢而散,这一幕发生的时间虽是极短,却用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宫中的大小深巷。
  太极殿中,皇上听完孟公公的话缓缓闭上了眼,不以为意地说:“不和就不和吧,不必在意。”
  他今日有意把宣于渊入龙骑卫的事儿说破,也顺理成章地封王赐婚。
  还以修缮王府的名头把宣于渊塞进了看似无关紧要的工部。
  前后几件事叠在一起,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有心揣测,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宣于渊不放。
  这种特殊时候,如果宣于渊跟定北侯表现得过分热切,那才会更大程度地引起他人的猜忌和怀疑。
  不管二者的不和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的确是这么回事儿,那都不必深究。
  只要结果满意的就好。
  孟公公把话传到就笑着重新变成了一尊不言不语的雕像,站在皇上的身后看着眼前不断缭绕而起的香雾,无声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等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个被污蔑疯病缠身,被迫远离汴京的小皇子终于重新迈出了进入朝堂的第一步。
  先皇后在天有灵见了,心中定是欣慰的。
  只是……
  今晚的深宫之内,不知要有多少人为此夜不能眠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
  造过的罪孽总会用不同的形式回报在始作俑者的身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今也该是让那些黑心肝的人尝尝焦灼的滋味了。
  宫中无声的风浪渐起,可看着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宁和。
  而平静了许久的定北侯府却不大同于以往。
  打破这平静的,是不久前一道赐婚的圣旨。
  玉青时起初只是奉旨入宫给贵妃娘娘侍疾,谁也没想到这去了不到一月,人还没回来,赐婚的圣旨就先到了。
  三皇子积年不在汴京,老一辈的人略有些印象,可年岁稍浅的人谁都不大清楚,也说不清深浅。
  故而在听到玉青时被赐婚给三皇子的时候,三夫人和玉三爷还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一时想不出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三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夫人心中忐忑许久的巨石终于轰然砸下,自知圣旨一下就是再无转圜的余地,因为圣旨入府时,定北侯不在,玉青时尚在宫中未出,便亲自带着府中老少跪地接旨。
  等把前来宣旨的人送走,老夫人摆手示意满脸疑惑的三房夫妇回去,装作没看出侯夫人眼底暗藏的焦急,转身就把自己关进了松柏院的小佛堂里。
  当家做主的人不在,老夫人又不言声,哪怕是对这事儿有千种万种说不出的疑虑,众人也只能默默地把狐疑压回心底深处。
  脑中嗡嗡嗡作响的玉青霜头重脚轻地跟着侯夫人回到听雪堂,还不等坐下脱口而出:“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玉青时不是入宫侍疾的吗?怎么突然就被赐婚给三皇子了?”
  说起赐婚二字,她的脑袋里立马就闪过了一个人影,吓得一个激灵从脚后跟直接颤到脊梁骨,脸色也在刹那间就变得惨白。
  别人不知内情,可她是知道些的。
  玉青时跟一个外男有情分,二者来往始终不曾断过,要是没被赐婚给皇子,这也就是家事,全看老夫人和定北侯打算怎么处置,可轻也可重,可到底是不会伤及性命,最多就是在家祠里受罚抄经书罢了。
  说到底,老夫人和定北侯是舍不得重罚玉青时的。
  可要是牵扯到了皇家,那可就不一样了。
  婚前与外男有私情,这样的事儿一旦被人察觉,那可是要命的大罪!
  玉青霜稍微一想就心惊像是活吞了无数只蚂蚁似的心乱如麻,反复吸气逼着自己把到了嘴边的尖叫咽回去,颤颤巍巍地说:“娘,玉青时是不是惹大祸了?”
  “她会不会死啊?”
  侯夫人本来就心烦,听到玉青霜这毫无避讳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横了她一眼就说:“嘴上没个忌讳!”
  “你大姐姐被赐婚给三皇子,那至此就是皇家儿媳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还以为玉青霜是在刻意咒玉青时不好呢!
  玉青霜心里揣着天大的秘密不能言,又被侯夫人这话斥得小脸煞白,艰难地顿了下才挣扎着说:“不一样的啊……”
  “玉青时她……她跟别人不一样啊……”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侯夫人知道的略微比她多些,可大多也是关于三皇子的流言,并不知真假。
  她下意识地以为玉青霜会这么说是因为三皇子那离奇的疯病,生怕玉青霜会在人前说出不着调的话,连忙警告十足地说:“青霜,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这门婚事就是绝对无可更改的,不管三皇子的身上有什么谣传,可咱们到底是没能亲眼所见,那就是不能信的,也不可胡说。”
  “你记住了吗?”
  玉青霜跟侯夫人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听到这话后狠狠一顿,讶然道:“三皇子的身上还有什么谣传?”
  “你不是因为三皇子的病才这么说的?”
  “三皇子有什么病?”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爱跟别的闺秀磕牙扯淡的玉青霜对所谓的谣传一言不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侯夫人意指什么,本来就凉了大半截的心彻底凉了。
  她捂着自己哇凉哇凉的心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诧异的侯夫人,难以置信地说:“所以说,玉青时要嫁的还不是个全乎人?”
  “那她岂不是……”
  “好了好了,你快住嘴别说了!”
  耳听着这人嘴上越说越是没个把门的,侯夫人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怒道:“三皇子乃是天家皇子,这样的话是你可以妄自揣测的吗?”
  “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就算你爹是定北侯,那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侯夫人少有的动了怒,玉青霜委委屈屈地被强行闭嘴,可哪怕是坐在小凳上,她也忍不住看着桌上甜腻腻的点心直犯愁。
  玉青时那性子倔驴似的,为了个外男甚至不惜惹得定北侯大怒也丝毫不肯让步。
  由此就可看出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视那个野男人,只怕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捧上去才算是好。
  这下冷不丁的被定了婚事,要嫁的还是个在传闻中极其残暴疑似有疯病的皇子,就玉青时那样儿的,她怎么可能受得住这样的委屈?
  她要是为了那个野男人做傻事可怎么整?
  如果玉青时想逃婚的话,她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好,还是去揭发的好?
  可要是玉青时真的跟那个野男人逃了,皇上怪罪下来会不会牵连家里人啊?
  这要是连带着责罪,岂不是要遭?
  玉青霜坐立难安地杵在小凳子上怎么都不是滋味,光是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就已经把事态想象到了最不着调的无边天际,生生是靠着自己的假想把自己吓得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哆嗦。
  看着她小脸发白,还一个劲儿地打寒战,添茶的彩枝顿了顿,难掩奇怪地小声说:“四姑娘,您可是衣裳穿少了觉得凉?”
  “要不奴婢去给您换一盏热些的茶来?”
  今日的茶是侯夫人自己亲手做的花茶,为了不影响口感和色泽气味,冲泡的温度并不高,只是适宜。
  按理说已经入夏的天儿,这样的温度是绝对不凉的。
  可见着玉青霜白得不大正常的脸色,彩枝也不免多了几分迟疑。
  玉青霜满脑子转悠的都是被三皇子发现玉青时跟外男有私情的可怕后果,又是着急又是心累,闻声心累得不行地缓缓摆手,强撑出一抹笑说:“没事儿,我只是……”
  “只是现在不想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