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古雁    更新:2022-02-28 15:21
  第7章
  柳絮边挤进门边道:“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你这边安排好了?”
  “好了,你只要躲进去便可,辰时之前顺子会起床负责赶马车送彩芝出宫,出宫之后的事情就看你了。”
  “好,多谢。”
  柳絮说着直接爬上了马车。
  常安看着关上的马车门,心里颇有些忐忑,柳絮这一行成不成功都直接牵扯着他的命,若是她能顺利逃出宫还好,但若是未成功,那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但想到妹妹,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正在他想这些时,一个伸着懒腰的小太监从他身后走过来。
  “常安,这个时辰你不去打扫马厩,在马车里发愣做什么?”
  常安猛地惊醒,忙道:“啊,无事,路过而已,我现在就过去。”
  他说着看了那马车最后一眼,便转身离开。
  柳絮躲在马车里,只听见外面传来常安和一个陌生的太监声音,不多时,随着一声有力的“驾”,马车开始慢慢发动,冲着内殿行驶而去。
  与此同时,朝霞宫。
  一声瓷碎声突然响起,众宫人皆低垂着头,皆不敢多言。
  “到此时陛下居然还护着那个贱人!”
  云鬓花颜的女子此刻满眼恨怒,“难不成云家犯下如此重罪,陛下还打算让她稳坐贵妃的位子?”
  站在她身侧的一名宫女眼珠子转了转,忽而凑近她低声道:“娘娘,何不趁机再添一把火?”
  萧岚闻言看了她一眼,“何意?”
  那宫女低头笑道:“娘娘可曾忘了陛下身边的侍衣太监龚喜?”
  “那个前些日子主动投诚的小太监?”
  宫女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一丝阴毒,“陛下如今不在宫内,正是娘娘出手的好时机,云初霜一直是娘娘您的心头大患,此时若不连根拔除早晚也会也会是一大祸患,若娘娘此时敢冒一回险,便能一劳永逸。”
  萧岚闻言想了想,忽而嘴角勾起一抹惊心的魅笑,“不错,如今满朝文武都站在我萧家这边,本宫离后位只剩一步之遥,绝不能让那贱人春草再生!”
  说着她挽袖转身,声音形似魈魅,“至于龚喜,他不是说过会为本宫效犬马之力?
  那此次便让他出头吧,若此事成了,便放了他的父母厚葬了他便是。”
  那宫女闻言立即俯身作揖,“是,娘娘。”
  ……
  长春宫内殿。
  云初霜端坐在座上,看着底下跪成一排的小太监。
  身侧一名老太监,正是二皇子轩辕澈身旁的近侍。
  上前一步道:“娘娘,这是长春宫内所有符合您要求的人选,年纪都在十二三左右,身量与二殿下也不相上下。”
  云初霜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在一旁,然后看着底下一排稚嫩且惶恐的面孔。
  “本宫今日召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其中一个人做,本宫也不瞒你们,只所以找与我皇儿年龄相仿身量相仿的人,是要做本宫皇儿的替身,此事之凶险想必你们自己也清楚,可有人愿意自荐?
  不论事成事败,你们想要什么奖赏只要本宫有,便允。”
  底下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无人敢应。
  如今陛下对长春宫的态度谁也不清楚,云家现已被抄,上下百余口人的血整整从午门第一块砖流到最后一块砖,本来他们心里还存着侥幸,以为陛下会对这位贵人网开一面,禁宫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如今他们哪里还敢心存侥幸,贵人如今连替身之法都用上了,足以说明现在的情势有多紧张,或许根本就是替二殿下去送死的。
  老太监看着底下半晌也无人应答,便忍不住站出来怒道:
  “你们这些个忘恩负义的,平日娘娘和二殿下对你们的宽厚都忘了?
  如今真正用到你们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跟缩头乌龟似的!”
  “罢了。”
  云初霜忽而道,“送死的差事,确实是为难他们了。”
  她伸手抚了抚额,起身准备往里走去,然而这时从这群小太监之中却突然喊出一道声音。
  “奴才愿意。”
  众人皆侧头往中间看去,只见一小太监躬身起来走到云初霜和老太监身前。
  “娘娘,奴才愿意。”
  云初霜看着他低下的头,“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小太监抬头迎视上贵人的双眼,面孔稚嫩非常,却不见一丝恐惧。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无忧,是二殿下亲自取的名字。”
  “你为何愿意?”
  小太监复而恭敬低头,“娘娘,奴才七岁那年家乡遭旱父母双亡,上京投亲却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只能当了乞丐,后来有一日因肚中饥饿偷了包子铺一枚包子被打断了一双腿,后来是二殿下微服出宫时救了奴才,并将奴才带进宫请了太医治伤。”
  他说着又郑重福身行礼,“奴才的这条命是二殿下给的,奴才发过誓,有生之年若二殿下需要,纵然是刀山火海奴才也愿意舍命去闯,奴才不识一字,但誓言二字重于天,奴才却懂得。”
  “好一个誓言二字重于天。”
  云初霜眼角泛红,忍不住微微笑道,“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你有什么要求和想要的赏赐尽可开口。”
  小太监却摇了摇头,“娘娘,奴才无亲无故,死后也只有白骨一堆,能替二殿下赴难已是荣幸。”
  “好,好孩子。”
  云贵妃忍了忍泪,转头对老太监招手,“刘公公,我还有件事情交代你去做。”
  “娘娘尽管吩咐。”
  “带其他人退出内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
  “娘娘……”
  “我的话不听了?”
  老太监抹了抹眼,躬身道:“是。”
  见众人都出了内殿,她才冲着小太监招手,“你随我进来。”
  两人走进了内室,小太监只见床上正躺着他一日未见的二殿下,而云贵妃身旁的彩芝和一名陌生的老嬷嬷正在照料他,见云贵妃进来便立即让出位置。
  “娘娘。”
  云初霜看着床上已经恢复气色却仍旧不醒的皇儿,靠坐在床沿从头上取出那根凤钗收进少年的衣襟之中,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皇儿,今日一别,怕是母妃再也见不到你了,出宫之后记住莫要逞能回宫,好好长大好好活着,母妃会保佑你的。”
  说完她便将少年扶起交给彩芝二人。
  “莫要耽误,现在出宫的车马就等在门外,你们快带他上去。”
  “娘娘……”
  “莫要耽搁时间,快去!”
  彩芝道了声“娘娘保重”伸手抹了抹泪,便和崔嬷嬷一起扶起少年便往后门走去。
  云初霜咬着唇一眨不眨的看着儿子的背影,终是忍不跟了几步,直到看见她们顺利上了车,这才转身缓步走进内殿。
  看着偌大的寝殿,她忽而想起许多少年时光,那时两名少年追着她在草地上嬉闹,天上白云悠悠风筝翩翩起舞,然而如今兄弟成仇,夫妻成恨,她这一生本以为手握幸福,到头来却落得家破人亡恩情不再的下场。
  她忽而轻笑了一声,看向身后的小太监,“你可怕火?”
  小太监闻言目光闪了闪忍不住露出一丝恐惧,但神色依然坚定,“奴才不怕。”
  她缓步走至灯盏旁,将灯罩取下,小太监却主动接过了她手上的火折子,
  “娘娘,让奴才来吧。”
  他将蜡烛点燃,将殿内的所有帷幔放下,再举起烛台逐一点燃,而后将烛台干脆一把丢进床榻之上,见火势顺利蔓延,这才走回云初霜身旁。
  “过来。”
  云初霜冲着他招了招手,他走过去被一双温柔的手搂住。
  “莫怕,有本宫陪你黄泉路上作伴。”
  无忧忍不住红了眼,在她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长春宫门外,一名太监端着一盘被白布盖住的东西行色匆匆的走过来,还未进门便被一排禁卫军拦住。
  “你不是长春宫内人,来做什么?”
  那太监神色躲闪了下,但马上强自镇定住,“陛下有旨叫我送来给贵妃娘娘的,手谕在盘子里。”
  带头的将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上前揭开那层白布,只看见确实有手谕,另外还放着一盏酒和一个空酒杯。
  这一看便知里面放的是什么酒。
  将军拿起那手谕看了看,见确实没什么问题,纵然心里有些怀疑,但他有手谕便只能放行。
  只可惜一代美人,今日便要香消玉殒了。
  他正准备抬手示意放行,但这时候远处不知是谁喊了声:“内殿走水了!”
  他神色一变,便也顾不上这太监,带着一排人马便立即往内殿方向赶去。
  那太监见此也十分震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做,便趁乱端着盘子离开了长春宫。
  而此时,柳絮刚随着马车发动不久,然而她却纳闷非常,怎么上车的好像不止一个人,她似乎还听到了崔嬷嬷的声音。
  就在这时,马车里又传来声音,果然是有崔嬷嬷在。
  “崔嬷嬷,马上我们就要到第一道宫门,我们怎么办?”
  “将二殿下藏进榻柜里,我只能送你到最后一道宫门,在此之前有我在不必惊慌。”
  等等!二殿下?
  !
  这车上为什么会藏着二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