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暖阳叫醒了迷迷糊糊的陆子夜。
  抖了抖身子，才发现太阳已经出了。
  不过商业街上依旧没有几个身影，没那么早营业。
  陆子夜刚想活动下发僵的身体，发现魏言抱着自己的双腿睡得香甜，膝盖上甚至还湿润润的。
  于是原本打算活动的身体也是悄然停下。
  不远处，一阵钉了铁片的鞋跟敲击声吸引了陆子夜的目光。
  好熟悉的声音。
  从下往上看去，就看到了腿……腿……腿……腿……
  怎么全是腿？
  大长腿站在陆子夜面前，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热腾腾的香味从中飘散出来。
  “早上好，外乡人。”
  晨间，女人成熟而娇媚的面孔显得更加明艳逼人。
  有着西方人的大方，也有着东方人的婉约。
  “要遣送我们回家了么？”
  陆子夜还记得昨晚时候分别时女人所说的话。
  “那倒不是……”
  女人高高在上，骄傲地像是只小孔雀。
  “隔壁街走丢的佩琪在路上被我捡到后都被我照顾地好好的，你们也是~哦对了，佩琪是只可爱的斑点狗。”
  大长腿的右手松开，纸袋落入陆子夜怀里。
  香甜的香味敲醒了还在沉睡的另一个灵魂。
  “麦芽的香气~”
  还迷茫着眼睛的魏言循着香味抓起一片小麦面包就啃了起来。
  刚出炉的面包松软香甜，闻得陆子夜也是口水直流。
  不过他还是看着眼前的大长腿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也准备把我们捡回去养着？”
  “佩琪是狗，你们是人。吃饱跟我来，我给你们介绍个活计，省得你们饿死他乡，说我们科伦希尔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好勒~”
  陆子夜应下，这才和魏言一起分享起来自于陌生人的善意。
  于是片刻后，三人又来到了昨夜刚到这里时候的长街。
  缩在街边转角，大长腿背靠着红砖墙。
  “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昨晚不是叫我们别来这里么？”
  “但是只有这里才有工作给你们啊，而且还不挑人。”
  “哪呢？”
  “昨晚你们敲门的那家。”
  “这……”
  陆子夜伸出头去，看向那个即便在白天也稍显安静的庭院。
  大长腿的声音在耳边解释道：“他家只有两个老头子，都不太会照顾人，在生活上住的一团乱麻，所以需要一个合适的佣人……唔，两个也行。”
  陆子夜注意到，在“合适”这个词汇上，大长腿加重了发音。
  语调也有些玩味，似乎其中有些自己不了解的说道。
  但是……这正和他意。
  本来还寻思着怎么靠近目标，完成任务呢。
  没想到机会它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下，陆子夜兴奋地拍了拍大长腿的胳膊。
  “等赚到钱了，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等赚到钱了，记得先把居住证补上。”
  大长腿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看着大长腿离开，陆子夜用魏言的眼睛整理下了仪态。
  “走！去会会他！”
  魏言满眼笑着，跟在身后。
  “哐哐哐！”
  “哐哐哐！”
  敲门声响彻清晨的长街。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昨夜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从里走出来。
  白天里，听大长腿说是管家的老人龙行虎步，身上煞气凶狠，更加迫人。
  高大的个头甚至要比陆子夜还高出半个头。
  三人隔着小小的一面铁门对望。
  “干什么的？”
  陆子夜呵呵地笑着。
  “你好，听说这里在招佣人？”
  看着两人的小身板，老人眼神狐疑地思索了片刻，之后才一边开门，一边点头道。
  “可以让你们试试。但是事先和你们说好，我家老爷要求比较苛刻，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之前已经辞退了十八个。试用期三天，双向选择。试用期间包括后续工作都包吃住，当然，不论最后做与不做，我们都会支付你对应的薪水。明白了没？”
  “明白明白！”
  陆子夜点着头，“老爷，我们是专业的。”
  发须皆白的老人纠正道。
  “我不是老爷，我是管家。”
  “好的管家，是的管家。”
  跟在管家身后，两人顺利地进入了房子。
  顺利地不可思议。
  房子很大，中间挑空大概三层的高度。
  螺旋楼梯向上，能见到的壁橱都放满了书籍。
  有钱人家的格调扑面而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乱成一团。
  书籍、各种家私、甚至还有一台散架的天文望远镜散步各处。
  陆子夜眼皮子跳了跳。
  管家看着两人点点头。
  “两个人也好，你，把家里先收拾一下。你，跟我来。”
  陆子夜怔怔地指着自己。
  管家让跟他去的正是自己。
  见陆子夜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凶神恶煞的管家看起来有些不耐地解释道。
  “老爷比较喜欢男性的护工一点，他生活不是很方便，需要人帮忙。”
  “哦哦~”
  将死之人嘛~
  瘫痪在床什么的，都是可以理解的。
  就是这个救嘛~得怎么救？
  生老病死，医生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初次接触这种事情的陆子夜一片茫然，魏言显然也是个小呆瓜，一问三不知。
  她的这种表现甚至让陆子夜心中生出了一些另外的想法，不过真相如何还得以后找魏言验证。
  心里嘀咕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陆子夜跟着管家一路上楼。
  刚上到三楼，就听到其中一个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
  “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串的道歉声慌忙地响起，管家似乎司空见惯，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陆子夜跟在身后，转而就看见了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男人正弯腰低头地给歪歪斜斜半躺在轮椅上的老人擦拭着身上的残渣污秽。
  似乎是刚刚打翻了什么食物。
  这么不小心啊？
  陆子夜默不吭声，站在管家身后。
  那个年轻男人显然也发现了陆子夜的到来，察觉到工作可能要被抢的他于是更加卖力地……道歉。
  “老爷，是我粗心大意，是我不小心，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人吭声。
  老爷眼神瞥着窗外，管家双手交叠于前。
  似乎是默许了。
  陆子夜也不急，甚至还想找个沙发坐下来慢慢等。
  于是片刻后，一碗被男佣吹凉的温热小米粥再次撒了老人一身。
  旁观的陆子夜这下看清了。
  是故意的。
  老人故意的。
  在男佣小心地端着粥走过去的时候，老人悄然转动了下轮椅，脚下延伸出去的脚踏撞到了男佣的脚踝，于是食物再次被撒。
  怪不得说是双向选择。
  “对不起！对不起老爷！对不起！”
  “好了~”
  默默注视的管家忽而出声道：“你可以走了。”
  男佣身体一僵，默然垂泪。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家里急需用钱……老爷、管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看来薪水给的很高？
  啧~该死的有钱人。
  接下来自己要照顾的就是这种性格恶劣的老头么？
  还要拯救他即将垂危的性命？
  唔~看在可以抽取他一份能力的份上，倒是可以稍微忍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