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东窗事发
作者:杜卿卿    更新:2022-02-18 19:15
  叶父在镇上有两个铺子,一个主要卖珠钗首饰,另一个铺子主要经营糕点一类的吃食。
  几个衙役一股脑的冲进来,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轰走客人,把铺子里的东西全部收走,在门上贴了封条。最后停下动作,盯着叶父,态度有些不善,“叶老板,请吧,跟我们去县衙里做个口供。”
  叶父神色从容,高声道:“不知各位是何意思?总要有个说法!”
  其中领头的那个张衙役,冷哼一声,“有人到县衙里指控,吃了你铺子里的食物,上吐下泻,快丢了半条命。我们现在先将铺子封了,到时候查清事情真相,自会给你个说法。”
  话虽这么说,叶父心里却清楚的很,如果今个让这些人无缘无故封了铺子,那就真的完了。即便过一段时间后查明事实,可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这是洗刷不掉的。
  许多人不会关注事情的经过是什么,是不是被冤枉的,他们只知道,这家铺子曾经因食物有问题被查封过。这样一来,谁还敢进来买东西。
  叶父沉声开口,“我这铺子,做糕点的几个妇人都是当天做,当天卖,经营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问题,不敢说口碑有多好,老顾客十几年来都在我这家铺子里买东西。进来的顾客我也基本上都认识,不知张衙役可否告知,是哪一位声称出了问题?”
  这么一通动静,门外围了不少人,有些是十多年的常客,听见叶父这么一说,附和道:“叶老板为人和善,我在这家铺子里买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我家孩子天天喜欢吃这铺子里的青梅糕,其他铺子都不是这个味,怎么可能有问题,怕是那人吃错别的东西了吧,或者是食物相克中了毒。”
  门外议论纷纷,不少人为叶父说好话,一则因为叶父和善,对待经常光顾的顾客有优惠;二则是声誉好,从不缺斤少两,卖的东西质量也有保证,多种多样口味好,很受信赖,大家伙都爱来这里买东西。
  张衙役自是不理会门外的声音,他的目光闪了闪,想起那人塞给自己沉甸甸的银子,眸子闪过一道冷光,有些不耐烦,“知道那么多干嘛?跟我们走就是了!”
  叶父从容淡定,走到他前面,周身萦绕着一股气势,高声质问:“大周朝律法有规定,在判定结果没出来之前,不准贴封任何一家店铺。你们是衙役,难不成连这些规定都不知道?我有理由质疑,你们根本不能胜任衙役这一职。去县衙正好,我倒是要当面问一问县令大人,你们的做法,是对,还是不对?”
  叶父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有理有据,让人不敢反驳。
  张衙役脸色一僵,咬着牙,有些不甘心,冲身旁的衙役摆手,低喝了一句,“把那封条揭掉。”
  “这下子叶老板该满意了,可以跟我们走了吧!”张衙役面色不屑,眼中含着冷意。之前听那人说过,这位叶老板就是个乡下人,好糊弄的很,没想到看走眼了。
  “急什么?”叶父转身坐在椅子上,不急不躁,轻轻吹了吹茶水,“原来你们就是这种态度,临南县的衙役,就是这么办差的,如若不是披了身衣服,我还以为是镇上哪个地头蛇来我铺子里抢东西,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地头蛇?”张衙役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挥了挥手,“今个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地头蛇,兄弟们,给我上。”
  这些衙役平时在县令大人面前和孙子一样,可是对着百姓,那可就调了个,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无权无势的那些人,听到衙役的名字就能腿软,敢当面和他们叫板的更是没几个,毕竟犯了事,在狱中的待遇如何,都是要靠衙役看管的,没多少人敢得罪他们。
  是以这也助长了衙役的嚣张气焰,从来都是他们命令别人,倒是鲜少有人敢反驳。
  今个遇上叶父这种不好管教的,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反正这事又传不到县令大人那里,即便进了娄县令耳中又如何,他们可是有正当理由的,这都是为了更好的办案,不服从命令,自然可以动手。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手!”叶父坐在椅子上,周身的气势却没有被压下去,淡然而又从容,扯了扯唇角,“又多了一条,我不是嫌犯,没有做什么不法的事情,你们没有资格动手。临南县的衙役,原来是这样办案的,如若把这事告诉县令大人,想必他肯定很惊讶,这群孙子原来不是王八,而是欺下媚上的畜生。”
  “你”,张衙役又一冷哼,目光中有些鄙视,上下打量他几眼,“每天想见县令大人的多了去了,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一个乡下泥腿子,在镇上做个生意而已,就以为能见到县令大人,简直是做梦。他们衙役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真不小,除非是娄县令亲口提及,不然能否当面见到县令,全要靠他们这些衙役的一句话。
  “很不巧,还真有这个机会。”一道清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少年长身玉立,踏着明黄的日光走进来,明明只有十六七岁的年龄,清隽又儒雅,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莫名压人的气势。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这句话刚吐出第一个字,剩余的赶忙咽在肚子里,张衙役面色不善的脸上立马挂出过分刻意的谄媚,赶忙迎上去,“原来是顾解元,快请上座。”
  顾驰去过县衙几次和娄县令见面,张衙役自然认得他。
  张衙役陪着笑,“顾解元是来买东西的?不巧,今个这铺子出了点问题,顾解元想吃什么,小的愿意效劳,多跑几个铺子给您买回来。”
  “不是买东西,是来见个人。”顾驰走到叶父旁边停下。
  “竟不知这叶老板和顾解元有交情?嗨,叶老板你要是早说,也不会搞出这么多误会。”张衙役抬眼打量一下顾驰和叶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腰也弓了几分。
  顾驰冷冷开口,“是有交情,这交情还挺深,不知我未来岳父犯了什么事,值得你们这么大阵仗?”
  岳父?张衙役面上的笑容僵持在脸上,这可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他本以为这叶老板顶多和顾驰有所交情,是个熟人,却没想到竟然是顾解元的未来岳父,这下子可真是得罪人了。
  明眼人都知道顾解元前途无量,还是京城内阁温学士的学生,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娄县令,如今在顾解元面前也只有低头讨好的份,毕竟等顾解元考上进士,日后的官职可不只是一个县令那么简单。而他一个衙役,竟然要对解元的岳父动手。
  他不由得在心中狠狠将那人咒骂了一顿,什么个玩意,还敢欺瞒他,让他以为这叶老板是个好欺负的乡下人,等这事结束了,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他赶忙陪着笑,身子弯的更厉害了,双腿不由得抖了抖,“是小的眼拙,竟不知叶老板是顾解元您的未来岳父,大人有大量,你们别往心里去。叶老板也没说,要是知道你们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小的哪敢接这个差?”
  叶父讽刺的笑了笑,“你们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啊!看那架势,只差把我这小铺子砸了,就连我这人,因为说了几句实话,也碍你们的眼,还准备对我动手!”
  “是小的眼拙”,张衙役额头上、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我们也是听命令、按照流程办事,哪敢对叶老板您动手?叶老板海涵,还请多多体谅。你是顾解元的岳父,经营的店铺怎么可能有问题!肯定是那人故意投诉,惹事生非,不关您的事。”
  叶父勾着唇,“不巧,我这人真的不海涵,也不会体谅你们。你们刚刚还趾高气扬,一口咬定我这铺子有问题,现在又改口了?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不是要带我去县衙做口供?正好,我也有许多话想说给娄县令听一听。”
  张衙役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明明是初春的天气,他却冷汗不止,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他几个衙役也赶忙跟着跪下,“是小的错,都是小的错,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不容易,还请叶老爷和顾解元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弟几个一马。我也是听了指控那人的一面之词,上当受了骗,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日后必定好好改正,尽心尽力的办事,不敢再如今日一样目中无人。”
  “放你们一马,那谁又放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一马呢?”叶父哼了一声,高声质问。
  他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吧,现在时辰还早,去县城早办完事,早回来。”
  眼看叶父这条路行不通,那几个衙役又赶忙朝着顾驰磕头,“解元老爷高抬贵手,我们办事都是这样办的,其他人也没有不满。事情传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顾解元您太过较真,何必让我们这些小人污了您的名声。只要顾解元您不追究,我们以后都不忘您的恩情。”
  “其他人无不满,是不敢不满吧!我要你们的恩情有何用?置之不理,放你们这些人一马,才是真的污我的名声。”顾驰看他们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不再搭理他们几人。
  他先冲人群中一个眼熟的交代了几句,劳烦那人跑个腿,将事情告诉顾家和叶家。随即上了马车,“叶叔,我和你一道,好好看看这些衙役是怎么拜高踩低的。”
  他今个来镇上买书,买了些小巧的玩意,本想着托叶叔送给溪溪,却不妨遇到了这件事。
  眼看没有希望,张衙役几人无法,脸色白的像张纸,跟着一道回去,身上的冷汗将夹棉的衣衫都汗湿透了,到县衙前下马车的时候,腿都站不住了,事情捅到娄县令那里,哪还有好果子吃!
  他无比后悔,自己当时财迷心窍,因为十来两银子答应那人办这件事,故意针对叶老板,将那铺子的名声搞坏。如若不是那人,他何苦会遇到今日这件事?不管最后自己有何处罚,绝对不会让那人好过。
  到了县衙里,他还咬着牙,寻求着对策,试图将顾驰和叶父往高县丞那里领,“娄县令今日外出,去了一个镇上体察民情,各位可先到高县丞那里坐一会儿。”
  听闻高县丞家的小儿子高亮,读县学时和顾驰不太对付,如若是高县丞处理这事,未必没有转机。
  顾驰停住脚步,“那就不必打扰高县丞,县令大人不在,我们等着便是。”他来过县衙几次,径直带着叶父去到娄县令接客的偏厅等候。
  张衙役自然无法,也不敢阻拦他们二人,眼光闪了闪,转身去到高县丞那里,将事情禀告一番。
  高县丞早就看顾驰不顺眼,其一是因为儿子高亮,顾驰在县学的那一年,自己儿子可没少吃瘪,他本来掐着时机,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顾驰,可没想到,这个泥腿子功名越考越高,一路考上去,如今都成了举人,让他一直寻不到机会。
  其二,本来他和临南县各家各族关系颇深,不少人都会给他面子,娄县令说不通的事情,只要他开口,必定没问题,他虽没有县令的名头,可在权势上,倒是隐隐要压娄县令一头。他一直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才是真正做主的人,县令的位置应该由自己来坐。
  可这几年,娄县令着意提升在文人间的声誉,搭上了顾驰,大家都知道是他当初推荐顾驰去县学读书,慧眼识人,求贤若渴,因此很是尊敬他,大力支持他提出的决策。
  这么一来,自己就处在了下风,他和娄县令观念并不一致,看不顺眼县令,连带着,也更加记恨顾驰。
  他抚着胡须,交代着张衙役,“我先去会一会他们二人,若是赶在娄县令回来之前,这件事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他们二人实在不听,那我也没法子,毕竟我只是个县丞,真正做主的还是县令大人。”
  张衙役点头哈腰,恭维道:“还是高县丞仁慈,体恤下属,若是县令大人由您来当就好了。”
  “说的什么话,咱们的县令是娄县令,可不是我。”高县丞板着脸,语气有些严肃,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光,县令这位置,他可觊觎已久,即便没有希望,那他也要做个压县令大人一头的县丞。
  “顾解元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了!”高县丞来到偏厅,挂着笑意,看着很和善,没有一丝异常和不满的神色。
  顾驰懒懒应了声,“我是挺好的,可我岳父不太好!”懒得做那些表面功夫,他自是听闻过这高县丞的名声,笼络人心很有一套,和临南县的大户人家往来很亲密,出了什么事,也总是包庇那些人。
  高县丞面色如常,还是挂着笑,“今日上午有人指控,云阳镇八宝斋卖的糕点有问题,为了大家伙考虑,我们自然要好好检查一番,还请顾解元体谅,我们也都是按照流程办事。”
  顾驰睨看他一眼,眼底有丝嘲讽,“按照流程好啊!我们按照流程来了,可惜办这件差事的衙役,可不是这样做的。还未出结果,差那么一点,我岳父就要被这几个衙役当成罪犯一般对待,这就是你们的流程?先给人扣一顶帽子,再动用武力,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态度?”
  “那几个小子初出茅庐,事情可能做的有些过激,我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们了。”高县丞仍旧挂着笑。
  “他们处事不对,在于你这一县之丞的过,娄县令事务繁忙,心系临南县众多百姓,你作为县丞,理应为娄县令分担,管教好下面的人是你的责任。教训了那些衙役,那你做县丞的,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率?不然事情传出去,百姓们还以为高县丞你,没这个能力坐这个位置。”
  顾驰毫不客气,并不接受他的示好,出了事就把责任推到衙役身上,那几个衙役确实拜高踩低,可根源还在于上面的人不管不顾,默认了他们这种行径。
  高县丞深吸一口气,面上笑容不减,“顾解元说的是,下官受教了,以后必定会严格约束手下的人。”
  他心里却冷哼一声,不满的很。不愧是读书人,轻轻几句话,给他扣了一顶帽子,变成了自己没能力,无作为。不过也无法子,顾驰是解元,就算见了县令也是同级,他一个县丞自然不敢反驳。
  “顾解元时间贵重,不敢多有耽误,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调查,给你们一个交代。”高县丞委婉的送客,此刻他有些后悔,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
  “我时间挺多的,你们现在就可以调查了,口供叶叔也会配合,还请高县丞将那指控的人带来,当面对个质,这样子更公平,谁也不偏驳。”
  事情肯定是要当面说清楚的,不然今个出了县衙大门,指不定有什么谣言传出来,什么利用自己的身份压人,故意扰乱办事流程。
  那指控的人倒是很快来了,他是云阳镇周边某个村子的人,衣衫不整,刚刚从那风月之地被召来。
  那人弓着身,“高县丞明鉴,我们乡下人,日子本就不好过,好不容易攒了钱,去到八宝斋买糕点,没想到没吃几口,快丢了我半条命,看病的钱还是东借西凑的。”
  高县丞看向叶父,“叶老板可有印象,这人是否去过你铺子?今日上午他来指控时,上交的糕点和油纸袋,确实是八宝斋里的东西。”
  叶父沉声,“自然有印象,昨日这位小兄弟进来铺子,一下子买了不少糕点,但是看他的衣衫,条件不是太好,我还劝了他几句,少买一点省些钱,不过他说,‘要给一大家子尝尝鲜’,当时已临近午时,到今天上午报案,近一天的时间,想必这位小兄弟也不只是吃了我铺子里的糕点。再者怎么就你一个人出了问题,你家人没事?你是如何确定是因吃了糕点而出现问题的?你又为何偏偏针对我铺子里的东西?最后,丢了半条命、家里没钱的人,又是哪里来的钱,去那风月场所?”
  叶父一连串的质问,让那人出了身冷汗,支支吾吾的开口,“是,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叶父声音低沉,“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故意污蔑、栽赃,可是要坐牢的,县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和谁见了面?不出两三天就会被查出来。”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抖起来,“小的吃完糕点,许是就是个没福气的,没吃过这些好东西,肠胃受不住,这才上吐下泻,是小的误会叶老板了,叶老板铺子里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又改口了”,叶父轻笑一声,“你不追究我,我还要追究你,去一次风月场所要花不少钱,你这钱又是从哪来的?是无意,还是故意污蔑、栽赃我呢?高县丞,现在我有正当理由怀疑,这个人动机不纯,还请高县丞立案吧!”
  那人跪在地上傻了眼,怎么突然自己成了被告!
  那人哀声嚎着,“别立案,别立案,我说,我全说,是有人找到我,故意撺掇我,并许诺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两银子”
  “爹,娘,姑父被带走了。”李杰快步跑进屋,神色得意,“不敢离的太近,我在远处看着衙役进去的,也看着衙役和姑父上了马车。”
  “那就好!”方氏笑出声,“糕点铺子食物有问题,看他以后还怎么做生意,也不枉费咱们花了这么多银子打点,只要他去到县衙,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是出不来的,这几天有他好受的,不掉一层皮也要掉半层皮。”
  她转眼看着李三郎,“当家的,你可真有能耐。”
  李三郎靠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哼笑出声,“待会我去叶家一趟,小妹有孕,叶溪还是个女孩子,镇上又没其他亲戚,叶家的这两个铺子也只能由咱们看管,等到妹夫出来,怕是要修养一年半载的,到时候这铺子,管着管着,就是咱们的!”
  方氏和李杰挂着笑,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这俩铺子不少挣钱,马上白花花的银子就来了。
  李杰一家人沉浸在幻想中,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大门扑通一声被踢开。
  “这是干什么呢?”方氏喝了一声,赶忙出去。
  “各位衙役老爷,不知来找我们有什么事?”看着七八个衙役凶神恶煞的进到屋,方氏有些腿软,右眼皮跳个不停,感觉要出什么事。
  “你说呢?”打头的那个冷哼一声,摆下手,“把他们三个都抓起来。”
  麻利的带上镣铐,几个衙役拉着他们去到了县衙。
  那人讲清楚事情真相,顾驰和叶父回家,后面的事就跟他们无关了。
  顾驰特意要求高县丞派一面衙役,在八宝斋门外将事情讲清楚,让大家伙都了解事情的真相,算是没有影响到铺子的生意。
  “我就说,八宝斋不可能出问题”、“没想到那家人心思如此歹毒”、“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亲戚,也会这么坑人啊!”围着的人议论纷纷,经过这一件事,倒是对八宝斋的东西更加信赖了。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们,我妹夫,可是新科解元的未来岳父,我外甥女,是新科解元顾驰的未婚妻,你们凭什么闯进门无缘无故把我们抓起来?”方氏疯了似的,在车上高声咒骂,企图提高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恐惧。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着对县令老爷说,顾解元,刚才可交代了,公事公办,他和你们一点关系的没有。放心,我们绝不能手下留情。”衙役头头嗤笑一声,面上尽是不屑。
  还真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一家人,害人的时候下死手,东窗事发又开始拿别人的身份地位当做庇佑。
  方氏一下子不出声,整个人瘫软在马车车壁上,这和他们设想的不一样啊!
  倒霉也不能只有他们一家子倒霉,方氏冷笑一声,“我要举报,你们县衙里的张衙役收受贿赂,这件事他也是共犯”
  事情很快就查清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李三郎为了自保,一口咬定他和儿子李杰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方氏这个恶毒的女人惹出来的,他们二人也被蒙在鼓里,甚至在狱中还要休妻,和方氏划开界限。
  李三郎点着唇,面色有一些扭曲,语气却是出奇的温柔,“咱们夫妻这么多年,小杰还要科考,如果我这个做父亲的名声完了,小杰一辈子就完了。你先把罪名承担,我会好好督促小杰通过府试,等他考中童生,到时候你也出狱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家里的铺子也离不开人,你多委屈一些,我们父子俩都记着你的好。”
  方氏差一点就被他说动了,但还是有些不死心,期待的看着李杰,“你们的名声重要,我的名声难道就不重要?儿子,你也赞同你父亲的话吗?”
  大牢的日子可不好过,听说一个表现不好,就要挨打、没饭吃,黑暗暗的,就只能看着窗口那一抹光亮,即便是为了儿子,她也不是很乐意一个人承受罪名。
  李杰眼睛闪了闪,心虚的移开目光,不敢看方氏一眼,“娘,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你就暂时先受些委屈吧。我和爹会掏银子打点好衙役的,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能回家了。再说了,当初这件事的想法还是你提出来的,要不是你,咱们也不会被关进来。”
  方氏本来要动摇的心思,此刻马上坚定起来,“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一家人,再说最后实施的都是你爹,如果事情成了,受益的可是咱们一家人,你们两个别想撇清关系,果然丈夫儿子一个都靠不住,都是黑心肝的。”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自然了解自己的男人和儿子,说什么打点衙役,如果自己考什么童生,考了那么多次也没见考上,她可不会因为两句好话上当受骗。
  李三郎黑了脸,抡起拳头往方氏身上挥去,“好好和你说话,你不愿意,是不是欠打!今个不同意,也得同意。”
  方氏杀猪叫似的,声音在大牢里回响,“杀人了,少人了,县令老爷,我要举报,这李三郎不是个好东西,卖东西缺斤少两,进来的货源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渠道,骗了大家伙不少钱,是个黑心的商家,这次这件事情,也都是他主导的。”
  狗咬狗,别想让自己一个人承担,他李三郎可别想逍遥法外。
  没过几天,衙役那边给顾家、叶家送来消息,处罚结果出来了,方氏、李二郎没收全部家产、店铺,用于给条件不好的人家补助,他们两人也判了三年的牢刑,接受悔改。
  李杰年龄小,这件事和他牵扯不深,但他知情不报,包庇自己父母,接受教育半个月。
  不过李杰也是个心狠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和李三郎以及方氏脱离了亲子关系,独善其身。
  至于收受贿赂的几个衙役,更是不能轻易放过,一个个罚了财产,进了大牢。
  娄县令更是严格规范衙役的行为,制定了专门的行为准则,有处事不当、态度不好的,鼓励百姓来投诉,处罚也很严格。
  听到处罚的结果,李氏有些感叹,“几位兄长中,三哥自小就心术不正,小时偷针,如今倒是做些坑蒙拐骗、害人的事情。幸亏没有被他们得逞,不然不仅是咱们家的声誉有影响,连带着三郎的名声也会受损。”
  叶父笑了笑,“做了亏心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如今他们倒是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叶溪没吭声,清澈的眸子低垂,她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做的那两个梦,虽梦的内容不太相同,可目的都是一样的,在自己及笄后,坑害他们叶家。看来那梦,也不一定就只是个梦。
  如今李三郎和方氏进了大牢,三年内出不来,自己娘亲也如梦中一样,有了身孕,这日子,应该不会像梦里的那样,爹和娘、小弟弟没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