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会刻意与我保持距离？
  可杜希文不信。
  不知道这算不算自信。
  哪怕他承认自己……有些慌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介意她对别人的信任超过对自己。
  突然患得患失，好想不顾一切靠近她……
  这些叫“慌”的话。
  秦央被他的话惊到了，半天没出音儿。
  可在杜希文眼里，她的反应却如同默认。
  他压着声音，“所以是真的？”
  “……”
  “是真的吗？”他靠近她，又问了一句。
  柏油路上的两只影子几乎叠在一起。
  他低头看她，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常。
  “秦央，你喜欢他？”他问她。
  可好像这个问号不是很明显。
  以至于，秦央觉得他说的是肯定句。
  “为什么这么问？”秦央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她自己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杜希文说：“你说不是的话，我就不问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在光影下，化作一团云雾，有些不真实。
  他多希望她说“不是”，可秦央说：“我说是呢？”
  “……”
  你说是……那就是吧！
  秦央感觉到他身体一顿，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内心深处，柔软得一塌糊涂。
  有些恶作剧的挑唇，“你会祝福我吗？”
  “……”
  杜希文绷紧的下颚让他的微笑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抬头，离她远了点。
  也清楚的看见了她此时的表情。
  笑着的，天真可爱的脸上，布满了……陌生。
  她问他，会祝福她吗？
  会吗？
  杜希文在心里问自己。
  会吗？
  又问了一遍。
  可是没有答案。
  “当然。”这是他回答她的。
  “……”
  秦央心里划过一丝涩然。
  鼻尖有些酸，眼睛布满雾气，她感觉嘴角僵硬了，笑容就这样一直保持着……
  那种感觉，叫难受。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当然”后，她会那么难受。
  明明，这才是她的目的啊！
  明明……是她想要的答案啊！
  杜希文突然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笑道：“我怎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呢？”
  笑容龟裂。
  秦央别开眼。
  “我以为你会说‘白菜被猪拱了’……”
  “哈哈！”杜希文揉揉她头，拉过她的胳膊。
  她纤细的手腕在他大掌里更显纤细，“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天已经黑了。”她道。
  杜希文却没说话，拉着她朝前走着。
  他的腿很长，为了迁就她，他走得很慢，可她还是要加快速度才能跟上。
  秦央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心情复杂无比。
  好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好希望，她永远是她……
  可她不是！
  她除了是她，还是“她”！
  “她”喜欢了江裕十年，把心都全部给了江裕。
  她又有什么资格把他装进去？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两人到底还是没有走太久，因为杜希文担心她累到，所以打了车送她回九江公寓。
  临别前，杜希文和往常一样拥抱了她。
  可秦央有种错觉——
  感觉，他要离开了。
  “好梦。”他松开她，笑容还是那样温柔又绅士。
  秦央朝他挥手，“明天见。”
  ……
  目送秦央进了小区，杜希文才转身离开。
  这里距离酒店不近，但他没打车。
  一只孤单的影子，行走在南城的夜里。
  看了眼时间，给Lily发了信息，让她定明晚回柏林的机票。
  随后给樊竞打了个电话。
  “杜总。”
  “过来接我，今晚去徽城。”
  “是，杜总。”
  ……
  电梯抵达二十一楼。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人，是……江裕。
  他应该要下楼。
  脚步一顿，秦央错开身，踏出电梯。
  没有任何表情，任何言语。
  仿佛，两个陌生人相见。
  明明，两人一小时前才见过。
  她冷漠的反应让江裕情不自禁伸手扯了她的胳膊。
  位置，恰巧是杜希文刚刚拉过的地方。
  不同的触感，让秦央很懊恼。
  想甩开他的桎梏，却被他攒得更紧。
  “江总，有何贵干？”她冷冷扫他一眼，声音更冷。
  江裕一双精锐的眸子半眯着，电梯门关上，他也不在意。
  盯着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微挑眉：“我有话和你说。”
  “抱歉，我不想听。”
  “……”江裕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蹙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央终于拿正眼看他，嘴角勾了勾，“我什么态度，江总难道看不到吗？”
  讨厌都不足以表达！
  江裕却哼一声，嘴角噙着笑，“一天一个样吗？你在学变脸吗？”
  是谁给他夹菜的？
  是谁主动加他微信的？
  是谁像个花痴一样看他的？
  这才过去一天，一天而已，她就变脸了？
  要不是那天她的反应，他都真以为她换了个人！
  实际上，一切都是装的吧！
  装作对他讨厌，装作对他满不在乎……
  而骨子里，还是那个追着他跑的小尾巴！
  他扣着她的手腕，俯身欺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秦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口不一了？嗯？”
  秦央不想和他掰扯。
  反正多说无益。
  索性偏过脸不看他。
  江裕却得寸进尺。
  “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
  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当她还是那个卑微的喜欢了他十年的秦央……
  可他哪里知道，现在的秦央，心里全是不屑。
  不屑多看他一眼。
  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
  毕竟，不在乎的人，连解释都犯不着，不是吗？
  她的冷漠让他烦躁，问她：“你到底……”
  秦央却突然问他：“你是想问我和苏辰逸的关系吧？”
  “……”
  江裕给她一抹“请讲”的眼神。
  秦央目不斜视迎上他的目光，红唇轻启：“我和他要订婚了。”
  “……”
  “毕竟，‘我’让你厌恶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不在你眼前晃悠了，你该很开心吧？”秦央脸上是浅淡的笑意，看不出真假，但绝对傲娇！
  江裕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还说得那么直白！
  良久。
  “当然！我很开心！”江裕恶狠狠的开口。
  可口舌之快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舒心，反而，堵在胸口的那团东西仿佛蔓延到了喉咙。
  像个恶魔，死死掐着他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