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只是报仇而已
作者:秋意重    更新:2022-02-03 19:48
  “陛下是个慎战之人。”
  ‘慎’——在于权衡战争得失与对国家百姓影响后,再做是否动用武端的决定。
  而不为所谓的‘国威’,所谓的‘帝王颜面’所裹挟,盲目地追求一战与一胜。
  “比起君主的颜面,忍一时换来百姓几年的休养生息。陛下是一个明君。”
  蒋奕文手指在轮椅把手轻点,从容洒脱地总结道,“若是有人因他在突厥战事上的强硬态度,便认为他是秦皇汉武般穷兵黩武的主战派,可就大错特错了。”
  长富长贵二人由衷地鼓掌叫好。
  “少爷说得真好。”
  “少爷的本事可真高。”
  他们能够感受到少爷的才高八斗,和对朝中局势的敏锐洞悉,憋了半晌却只夸出这一句。
  ——奈何腹中没文化,一句‘英明’走天下。
  “你们俩呀!”蒋奕文在手指虚空轻点二人脑门,无奈摇头轻笑,“之前和你们讲了那么多,竟是全喂进猪肚子里去了。”
  长富长贵二人皆不好意思地挠头。
  蒋明娇惊讶看向蒋奕文。
  上辈子突厥联军来犯时,阮靖晟腿疾未愈并未出战,亦没有这一次大胜后的武举恩科。
  但数年后确有高丽叛乱。
  当时朝局与如今相仿。一场大战与一场大灾后,国库空虚百姓负担极重。昭仁帝的选择亦如大哥的预料。
  ——暂且退避。
  待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两年后,昭仁帝再发兵一举将高丽判王诛杀,将高丽划归大周版图,设立高丽省属大周管辖,由吏部派官到高丽省管辖。
  上辈子史实如此,那么这一场武举,‘正确答案’或者说更‘间得帝心’的答案是什么,已不言而喻。
  她忍不住骄傲地看大哥。
  能够站在朝堂外,比那些经年老将,将昭仁帝本性看得更透彻,她的大哥洞察力太过惊人。
  ——要知道他不善于行,常年囿于小宅院里,消息来源唯有随从们的零碎汇报。
  这一场策论长富长贵二人定为优良。
  虽肯定长富长贵答案‘更佳’,但策论成绩要等半月后才能出,一众人亦只能等待。
  半个时辰后。
  武举下半场开考。
  武举下半场考试内容有数项,但对成绩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只有一个——马上连射。
  因共有十个连射的靶场,所有考生被分为十组,由抽签领到号码牌。号码牌决定出场顺序。每一个考生考完后,由记录官记录成绩,最终筛选合格者并排名。
  蒋奕武在第一组第十七个。
  长富长贵二人分别为第三组第三十一个和第三十四个。
  马上连射速度极快。
  须臾间已有几十人测试完毕,成绩却都不太出色,位于十箭中一两箭之间。
  这是很正常的。
  科举、武举都不是穷人家玩得起的。
  一则是马匹弓箭价格贵,养马维护弓箭所费更贵,二是请武举夫子亦需要许多钱。
  普通乡绅员外家想供一名武举考生都十分吃力。
  未经过严格训练,普通人能达到这水平已算出众。
  不多时轮到了蒋奕武。
  金逸晨身着绿柳营黑色军官服,站在校场中央的评委台上,负手而立望着十个靶场,瞥见蒋奕武翻身上了黑色大马,接过工作人员递去的大弓,无声转过目光。
  蒋奕武翻身上马,接过大弓便是一喜。
  这马绝对是大宛好马。
  这弓入手亦极轻。
  武举考试为测试出考生真实水平,禁止考生自带弓马,须使用主办方准备的弓马。
  马统一是皇家马场培育出的本地马。虽然亦是蹄轻身健,想也知道是不如突厥马的。
  弓是统一九石弓。
  他得到的马却是大宛宝马与七石的轻弓。
  蒋奕武常年宿于花丛,早年疏于锻炼,其实不善骑烈马、拉不动九石重弓。用温顺又轻快的大宛宝马,与七石弓,他就能如臂使指了。
  蒋奕武果然考出好成绩。
  纵马连射十箭,他六箭八环以上,另有一箭未脱靶。
  他的成绩立即引来阵阵喝彩。
  “好!实在漂亮!十箭连射中六箭,蒋二少爷果然不凡。”
  “真不愧是将门出身,是这练武场上我看了这么久,最有望冲击前十名的一个。”
  “哪只前十名说不定前三名,都能被蒋二少爷收入囊中了。”
  “嘿,平素只听闻蒋二少爷风*流常宿花丛,真本事是没有的。我就有些瞧不起他,今日一见倒是我被传闻蒙蔽了。”
  “还好方才的赌局是我押了蒋二少爷,说到底武举是要依靠好先生教导的,蒋二少爷有这成绩,可二房的两个下人就不一定如此了。”
  蒋奕武亦难掩得色,极力克制着朝观众一拱手,得意地扫过蒋奕文一众人。
  看你们怎么超越这成绩。
  蒋奕文一行人皆神色平静,将蒋奕武当跳梁小丑般无视了。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
  长富长贵被叫到号码,下场准备考试。他们分别立于一个靶场前。靶场小吏给他们迁来大马,并拿来大弓。
  一上马。
  一搭弓。
  他们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马绝非成年马。他们二人体格皆非超重者。寻常成年马虽不善于长途负重,承担一两个成年男人体重,却是不显困难。
  可如今二人一上马,就感觉到这马马腿一软,险些趔趄摔倒。
  这弓亦比寻常更重。
  考试用的统一是九石标准的重弓,可这弓弓弦艰涩生疏,至少是一把十一石的新弓。缺乏保养的新弓,不仅难啦更极易伤及手臂。
  这是怎么回事?
  长富长贵二人询问看向牵马放弓的小吏。小吏却只低头装死,根本不敢对上二人目光。
  金逸晨高站在校场中央的高台上,居高临下望着长富长贵二人,心知二人是发现其中端倪,不由得面露冷然。
  他自诩是个秉公守法之人。可为了金笙儿的要求,和国公爷的压力,还有对于母亲现状的愤怒,他破例了。
  蒋家二房着实需要教训了。
  他爱戴他的母亲。
  可他的母亲却被蒋家二房害得,只能成日被幽闭于小院,疯疯癫癫地嚷着‘白日见鬼’或‘恶鬼索命’,已不成人形。
  他只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