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凝脂
作者:都市猎人    更新:2021-11-04 11:42
  侃侃而谈的曹余生所在的位置,往下五十米,就是地穴。
  林朔一行人,自从进入树洞之后,其实是在地下往回走的。
  眼下,他们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当意识到对面急速窜过来的,是一头白首飞尸而不是雪人的时候,林朔在预警的同时,第一时间就做好了防备。
  这会儿,林朔知道白首飞尸冲过来了。
  其他人能在后面用鲸油堵耳,唯独他不行。
  因为他知道不仅白首飞尸正在冲过来,雪人其实也没走远,就在前面拐角埋伏着。
  距此,不到五十米。
  一旦自己有所动作,拿个鲸油什么的,雪人冒头抬手就是一箭,自己是能躲开,后面人的就遭殃了。
  既然不能躲,那手就必须放在应该放的地方,不能乱动弹,否则很难第一时间防下雪人的攻击。
  毕竟,他这会儿突前,行使的是章家人的职责。
  手既然不能乱动,那么白首飞尸的音波攻击,就需要想其他办法来防。
  林朔当然有自己的办法。
  把耳膜封住,这对林朔来说不难。
  林家修力,修得不仅仅是惊天动地的能耐,更有这些小节骨眼。
  而所谓惊天动地的能耐,其实也是由若干个小节骨眼组成的。
  人体的肌肉,有六百三十九块。
  有些肌肉随人的意念控制,叫做随意肌,也叫骨骼肌,有些则不能随意念控制,叫做不随意肌。
  随意念控制的那些肌肉,林家人要修到极致,不仅强度远超常人,而且要真正的随心所欲。
  林家猎人的神力,并不仅仅是肌肉收缩力度非同一般,更是所有相关肌肉完美协同的结果。
  而不随意念控制的那些肌肉,这是生物的进化壁垒。
  无论如何修行,只能锻炼这种肌肉的强度,却无法直接控制。
  这种不随意肌,林家人要做到能感应其状态,并且将这些肌肉的活动规律,利用到极致。
  前者,是外功。
  后者,则是内功。
  林家九寸九的传承,名为修力,但其实更是内外兼修。
  而人体咽喉和耳朵,是相通的。人体鼻咽部和中耳鼓室之间,有咽鼓管这个通道。
  把自己咽喉部位的体液,通过咽鼓管送到中耳鼓室,这种事一般人做不到。
  因为在进化过程中,人体咽喉附近能做到这个动作相关肌肉,早已经退化了。
  但林朔可以。
  这不仅仅是林家外功的缘故,还因为这些咽喉部肌肉,关系到林家的一种吞气法,林朔练过。
  所以很快,林朔身不动膀不摇,耳膜其实已经封住了。
  其他人用鲸油那是外封,他是内封。
  一口丹田气打在咽喉气口,把体液通过咽鼓管顶到耳膜内侧,从而封住耳膜。
  根据之前自己掌握的情报,林朔认为做到这一步,至少目前白首飞尸的音波攻击,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因为之前的种种情报都表明,这头白首飞尸所发出的次声波,不在人体各大器官的固有频率上,所以对人体是无害的。
  要防的,仅仅是它的高频音波。
  林朔心里明白,现在开始到一分钟左右,自己需要留神的,是前面拐角的雪人。
  一分钟以后,白首飞尸到了,到时候情况会更复杂一些。
  听说,白首飞尸很快。
  可现在身后有三个累赘,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应变。
  手里捏着一根箭矢,林朔气定神闲,等着。
  但是没过两秒钟,林朔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种难受,像是林朔小时候下雨天,路过漏了电的电线杆子,那种全身过电的感觉。
  皮肤麻痹,身子发僵。
  于是林朔就知道了。
  之前的情报有误!
  这头白首飞尸,次声波攻击对人体有效!
  他忽然想起来,这头白首飞尸,其实有名字。
  它的饲主曹九龙,曾跟父亲林乐山组过队,林乐山曾在林朔耳边念叨过。
  好像叫什么……灵芝。
  这个名字,跟百年前的曹家飞尸之王“心肝”相比,没有明确的指向性。
  所以林朔起先也觉得,这头白首飞尸在次声波方面,应该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林朔亲自领教了一下,明白了,自己老爹当时应该是听错了。
  那不是“灵芝”,而应该是“凝脂”。
  肤若凝脂。
  这头白首飞尸的次声波,攻击的是人类的皮肤和皮下脂肪。
  皮肤和皮下脂肪,那是两种东西,共振频率不一样。
  心脏和肝脏,也是两种东西,共振频率也不一样。
  这头“凝脂”,跟百年前的“心肝”一样,除了高频声波非常强劲之外,还能同时发出两种次声波,并且两种次声波都对人体能造成伤害。
  这种飞尸,哪怕在曹家八百年的培育史上,都称得上万里挑一。
  那是真正的飞尸之王。
  ……
  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是南亚地区著名的旅游胜地。
  阳历的一月份,这个时节喜马拉雅山区游人不多,但温暖的加德满都,来客却络绎不绝。
  位于杜巴广场的哈努曼多卡宫,始建于十三世纪的李查维王朝,又被称作为老皇宫,在加德满都的地位,跟燕京的故宫差不多。
  这里,是整个加德满都游客最多的地方之一。
  眼下是中午,正好是午饭的点,游客们大多正在四处找地儿吃饭,杜巴广场上,人比上午少了一些。
  在广场的角落,支着一顶白色的大遮阳伞。
  目前广场上的游客,十有八九都在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满满当当。
  围着的人都站着围观,人群最中央,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自中国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姓徐,退休前在文化馆工作。
  徐大妈如今离休了有点儿小钱,来加德满都玩一趟。
  人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总得带点什么留个念想。
  看有人在广场开始支一个画肖像的摊儿,徐大妈就过来了,打算拿一张自己的肖像画,回去留作纪念。
  至于画匠手艺如何,倒是不那么重要。
  因为她自己之前就是在文化馆教人画画的老师,这种街头画匠什么水平她心中有数。
  人家既然敢吃这碗饭,至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手脚麻利,画得快,不怎么耽误时间。
  这个画摊儿是刚刚支下来,今天开门头一桩买卖,看来就是自己了。
  徐大妈坐在塑料凳上没一会儿,就觉得事儿不对。
  周围的人怎么越围越多呢?
  徐大妈想到这儿,就把脑袋扭过来了,去看这个画师。
  徐大妈自己就会画画,是个行家,这次她要一个侧身肖像,所以一开始就侧着坐了。
  画师长什么样,她之前压根就没看清楚。她刚坐下来的时候,这画师正在低头整理画具呢。
  这会儿拿正眼一打,她就知道为什么这儿的人越围越多了。
  这画师是个女的,很漂亮。
  人不像这儿本地的,这儿的人肤色较深。
  而这个女画师,可以说是肤若凝脂,特别白净。
  徐大妈自己是中央美院毕业,教人画画几十年了,对人体面部的轮廓非常敏感。
  这一看就知道,这姑娘的五官特点,不中不西,既不像东方人也不是西方人,应该是个混血儿。
  混血儿,徐大妈其实看过不少了,都说混血儿漂亮,其实也不尽然。
  但这个姑娘五官结合起来,居然能这么符合美感,徐大妈还真觉得自己这回长见识了。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瞳仁是浅蓝色的,这哪怕在西方人中都很少见。
  她现在正在画画,时不时瞄做为模特的徐大妈一眼,那小眼神儿,徐大妈就算自己是个女的,都觉得勾魂夺魄。
  脸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人家身段还好。
  这个女画师是把画架支在一边,侧着身子坐着画的。
  身子这一侧过来,就特别显身段。前面后面该有的都有,尺寸还正好,曲线看着就舒服。
  行家的眼睛,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就这么看了一眼,这姑娘脸该怎么画、阴影怎么打、身子曲线怎么走,徐大妈脑子里都有了。
  越看就越觉得技痒,恨不得把对面的画架抢过来,心想姑娘你别画我了,我画你得了。
  明明那么好一个模特,干嘛来我们绘画界戕行呢?
  当然心里是这么想,事儿不能这么干,同时徐大妈心里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儿忽然围起来这么多人。
  这姑娘太漂亮了,就容易招蜂引蝶。
  而自己人老色衰的,这会儿成人家陪衬了。
  徐大妈终究是个心善的,心想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也不容易,来都来了,画完再说吧。
  所以她就没说话,又侧过身去,让这女画师继续。
  周围的人早已经围满了,大多都在举着相机拍照,徐大妈心里也清楚,这不是在拍自己。
  她心里还劝自己:这有什么啊,你们拍的人,正在画我呢。
  前后等了有五六分钟,徐大妈只听耳边画架上“哗啦”一声,画纸被取下来了。
  徐大妈心里暗暗点头,小姑娘水平怎么样现在还不清楚,至少速度确实快。
  有几分能耐,能在这儿有口饭吃,看来也不都是靠自己的姿色。
  徐大妈回过身来,一看前面的画摊儿,发现这女画师,正在给自己的肖像画戳印章。
  这让徐大妈差点没笑出声来。
  街头简趣÷阁素描,而且是给人家画的,还有脸在画上戳自己的印章呢?
  丫头,你是卖画的小姑娘,不是墨宝难求的老艺术家啊。
  而且在西洋简趣÷阁素描上,戳一个中国传统印章,这不是不伦不类吗?
  尽管心中窃笑,徐大妈还是瞟了一眼画,心想反正也就几块钱的买卖,就别那么多讲究了,随她去吧。
  原本她不抱什么希望,结果这一看看下去,整个人就愣了一下。
  素描,其实是很吃功底的,被誉为“理智的艺术”。
  就面前的这副肖像,没二十年以上的功底,不可能的事儿。
  就算是徐大妈自己,功底是有,可如今体力精力都不行了,要想画出这个水平的素描,也已经做不到了。
  “哎呦姑娘!”徐大妈醒过神来,心里是既激动又惋惜,一下子把女画师的手给抓住了。
  这丫头年纪轻轻,一手西洋画技的功底,看上去却比她年纪还大。
  别在这儿卖画,换到国内去,那是能成事儿的啊!
  沦落到这儿,真是可惜了!
  徐大妈心里惋惜之情是越来越浓,嘴上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她只说出一句话来:
  “你画得真好。”
  平复了一下心情,徐大妈就觉得自己握着得这双手,有点儿奇怪。
  骨节很纤细,确实是女人的手,但指节很长,尤其是指尖那部分的第三指节,长得有些离谱。
  徐大妈是画画的,对人体比例很敏感,心想这个身高的姑娘,指节不该这么长。
  也许这就是奇人异象吧,天才,总是会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而面前的女画师,则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还真是个狐媚子。
  徐大妈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目光又落到自己面前的肖像画上。
  这次,她看得不是画,而是戳在画上的章泥。
  刚才女画师戳的,是一枚私章,她想知道看清楚这枚章的字,就知道这画师叫什么了,好称呼她。
  白纸红泥,字虽然小,但还是看得清。
  小篆体,两个字:
  “凝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