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二章 好一手以退为进
作者:墨守白    更新:2022-01-27 00:35
  董旻眼高于顶,一直觉得司马防好欺负,是一个非常好拿捏的人。
  但是现在,在关键时候,被司马防给好好的上了一课。
  京兆尹是最难做的官了,因为都城权贵多如狗,各种事情处置起来,分外的麻烦。
  这个度,很难找准。
  一般人做京兆尹,用不多长时间,就会得罪一大批的人。
  很多就被弄到了别的地方去做官,或者是下狱问罪。
  斩首的也不少。
  但是司马防却能够在这个位置上,一直的坐着,要成为万年老京兆尹了。
  其余不说,单单是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司马防的能力,就不该轻视他。
  但对于这些,董旻都没有看到眼中,觉得依照自己的身份地位,可以横行无忌。
  可以让司马防乖乖听话。
  然后,他就被怼的懵逼了。
  被司马防按到了大牢之中。
  司马防往外走去,听着董旻的喊叫,心里面不由的满是冷笑。
  忍不住的暗自摇头,这可真的是一个蠢货,蠢的不能再蠢的蠢货。
  都这样了,还敢如此嚣张。
  与刘皇叔斗,就这样的货色,真的能够斗的过吗?
  “府尊,这样做……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那董旻…董旻毕竟是董太师的弟弟,是左将军。
  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
  如今您把他给弄到了大牢之中……”
  司马防身边,有人显得担忧的对司马防这样说道。
  司马防,用右手使劲的攥住自己左臂伤口上方,忍着痛开口道:“无妨,这事情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董太师,不会因此而怪罪我们……”
  司马防不怕董卓会在这事情上,对自己不满意。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董旻这样的家伙,明显是要与刘皇叔作对了,生死仇敌。
  这事情,猛的看起来,似乎是董家的家事。
  但是这的算起来的话,这并不是什么家事。
  而是关于今后的站队问题。
  关于今后董家基业之争。
  董旻,草包而已,儿子也都是猪狗,没有一个成器的。
  这样的人,立不住事,这份基业,他们继承不下来,守不住。
  如今与董卓关系密切的那些人中,只有刘皇叔最为合适。
  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能力。
  这一次的争斗,刘皇叔是必胜的。
  董卓这人,很多时候,显得粗鲁无礼,但关键时刻的气魄是有的。
  这样一番的对比之后,在今后,他十有八九也会将这份基业,主动的交到刘皇叔手中。
  董旻这些人,若是聪明,不争不抢,主动与刘皇叔交好,与董卓这里打好关系。
  有董卓直接给了这样大的基业在,又与刘皇叔有着这样的亲戚关系,在今后,只怕几十年的荣华富贵,是不会缺少的。
  只要不犯大错,只怕刘皇叔都会容忍他们。
  可结果,他们偏偏不这样做。
  偏偏要在这里与刘皇叔进行各种争抢。
  这可真的是蠢蛋啊!
  愚不可及!
  这样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当真是可笑啊。
  这样的人,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今后也不会有什么话语权,等于算是朝堂上面的生命结束了。
  自己怕他做什么?
  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准备……
  他心中这样想着,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臂,以及那被鲜血染红了半边的衣衫。
  心中忍不住的升起了一些冷笑。
  真的以为自己这一剑,是白挨的吗?
  真的以为在当时,自己不能将这一剑,给完全躲开吗?
  自己是故意不完全躲开的。
  不这样的话,自己怎么能够有足够的理由,将其给抓起来,怎么能够进一步的占住道理?
  如此以来,来到董太师跟前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董太师十有八九不会因此此事,而对自己产生不满。
  甚至于,他还有些希望,董太师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比较不满。
  一怒之下,将自己的京兆尹给弄掉。
  毕竟这京兆尹,自己也有些不想当了,太过于麻烦。
  能够趁机不做,也是非常好的。
  而且,这样的话,自己也将会彻底的让刘皇叔记住自己。
  自己这一剑,虽然是秉公执法,但也是为了阻挡董旻进入到大牢之中,杀刘皇叔的弟弟,汜水侯刘水而挨的.
  在之后,又因为这事情,丢掉了京兆尹的职位……
  刘皇叔想要不记住自己都不成!
  至于董旻这样的废物,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司马防乘坐着马车,朝着董卓那里而去,在路上,对自己的伤口,进行了一定的包扎。
  但是衣裳这些,却没有换。
  这是拼着受伤换来的,怎么能够换掉。
  来到董卓这里,下了车,发现这外面停了很多的马车,牛车之类的。
  司马防对此并不意外。
  今天长安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很多人都坐不住。
  他忍住头晕,朝着董卓府上而去……
  “太师,京兆尹司马防前来求见。”
  有人进来通禀。
  “让他进来。”
  董卓点头。
  不久之后,司马防过来了。
  见到司马防之后,在场的众人,都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是司马防看起来太过于吓人。
  身上都是血,面色看起来苍白。
  蔡邕、钟繇、黄琬,杨彪,马日磾,以及很多人都在这里。
  见到这一幕,都是不由的吃惊。
  不知道这司马防,这一次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一些心思比较活泛的人,已经猜出来,他身上的伤,是什么人弄出来的。
  “这么回事?
  你怎么受到了这样重的伤?”
  董卓望着司马防,出声询问。
  司马防并没有直接哭诉,说什么要让董卓与他报仇,严惩凶手之类的。
  而是迅速的从他接到消息,称董旻府上的人,在淘宝酒楼那里行凶说起。
  一直说到董旻前去牢房杀刘水,他阻拦,称事情要上报给董卓,让董卓定夺,然后董旻直接行凶,要杀他结束……
  这这个过程里,他说的都是实话,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没有刻意的去扭曲什么。
  这不过是将事情的一些地方,略微有些深入浅出而已。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不说把董旻治罪,而是立刻开始认罪:“还请太师处罚下官。
  这一次的事情,下官终究还是有些不对。
  左将军毕竟是左将军,又是太师……下官没有先来这里请示太师,就先将左将军给抓了起来,实在是有些……”
  说完这些,他还替董旻向董卓求情,说好话。
  “这一次的事情,左将军也算是情有可原。
  虽然其夫人,不对在先,毕竟是身死了。
  左将军怒发冲冠之下,来到大牢那里,做出这等冲动之事,也算是人之常情……”
  他苍白着脸,忍着头晕,对董卓这样说道。
  可谓是玩了一手,极为漂亮的以退为进。
  还偏偏将董卓,以及不少人的面子都照顾到了。
  这样的一番话说出口,看的蔡邕等许多在场的人,不由的暗自点头,为之感慨。
  这司马防就是不一样。
  一开口就知道,这是老京兆尹了。
  董卓听了司马防说出来的这些话之后,忍不住深呼吸两口气。
  然后亲自起身,搀扶住司马防,赶紧喊人过来,给司马防包扎治伤。
  “这件事情,你做的好!
  做的非常对!
  那家伙,就该将其关进大牢里!!”
  董卓对着司马防这样说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此时,对于董旻极其愤怒。
  董旻夫人前去烧酒楼,杀刘水,董旻前往大牢杀刘水,并对司马防下死手,要将司马防给彻底杀死,倒还在其次。
  最为重要的是,此时董卓已经知道,董旻这个该死的家伙,前去自己母亲那里,去找自己母亲,大闹一场,差点将自己母亲给气昏过去的事情。
  这个时候司马防不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抓起来,只怕在得知了那个该死的胖妇人死掉之后,将会再次前往自己阿娘那里取闹!
  自己阿娘年纪大了,真的是顶不住这该死的家伙,这样闹腾……
  “太师,这一次的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董旻不服儿子战场抗令,然后就……
  京兆尹依法办事,却被伤成这个样子……”
  已经成为了司徒的蔡邕,望着董卓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想要让董卓惩罚董旻。
  原本,他前来是为刘水求情,不让这一次的事情,给刘成以及刘水两人造成太大的影响。
  结果来到这里之后,却知道了董旻更多的骚操作。
  当下情也不求了,直接就对着董旻开了炮。
  这是以进为退。
  刘成可是他的好女婿,刘水是他的弟子,且这一次事情又真的怪不到他们兄弟二人的头上。
  蔡邕当即也就对董旻不客气了。
  钟繇等人,也都纷纷开口,要求治董旻的罪。
  一些人将董旻家之前所犯下的一些罪过,也给翻了出来。
  也有人开口与董旻讲情,说这事情虽然过分,但是情有可原之类的。
  但,这只是少数,且与董旻之间,有着很深利益纠缠的人。
  也有人道:“确实需要好好的惩罚左将军。
  刘皇叔统领大军在外,打生打死,左将军等人,居然做出这等事情。
  这当真是令人心寒!
  若是不好好的惩罚一次,只怕难以服众,容易让刘皇叔等浴血拼杀的将士,心中不平……”
  这话说出来之后,引得蔡邕以及一些人,看他了好几眼。
  董卓的更是望着他咧嘴笑了笑。
  这家伙的话,听着绝对没有什么错。
  但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人听在耳中,总是觉得味道有些不太对。
  像是在故意找事,在挑拨离间……
  众人又是一番的谈论之后,董卓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不要再议论。
  见到他的示意之后,这些人,一下子就都变得安静下来。
  目光投向董卓,等着他说出处置结果。
  “董旻肆意妄为,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不似一个年长得体之人。
  将其左将军撤掉,去掉所有职务。
  董旻二子,全部去掉职务,成为白身。
  汜水侯刘水,忠孝无比,有人辱其兄嫂,奋起反击,乃是至忠至孝的表现。
  其无罪。
  立刻释放……”
  董卓这一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董旻夫妇二人,一人当众侮辱他最为疼爱的孙女,另外一个人,则跑到自己母亲那里吵闹,差点没有将自己母亲给气晕过去。
  这两人都是该死。
  他是真想将董旻也给弄死。
  只是高堂还在。
  董旻虽然不成器,但终究还是自己母亲的儿子。
  倘若真的将其斩杀了,只怕连番刺激之下,自己的母亲……
  听到董卓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之后,蔡邕连忙出声表示对董卓的赞同。
  其余一些人,也都跟着赞叹。
  不管汇集在这里的人,到底是属于那一派的,支持什么人。
  此时在听到了董卓所做出来的决定之后,都不由的在心中感慨,董卓居然这样的信任刘成!
  他斩杀了董璜,弟弟当街杀死董旻夫人,居然连一点事都没有!
  这当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一些人心中也为之警觉。
  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一番事情了。
  原以为,刘成身份敏感,虽是董卓孙女婿,但终究还外人。
  最终还是会选择将董家东西,交到董家人手中。
  刘成和董家人之间,早晚会有一次动乱。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这董卓居然这样信任刘成!
  但也有人,心中则觉得刘成大祸不远。
  为将之人,从来最为忌讳的一个事情,就是功高震主。
  如今刘成,威名赫赫,手下有拥有着大量战兵。
  行事却日渐嚣张跋扈。
  阵斩董璜,弟弟杀死董旻夫人。
  实在是张狂的不像话。
  他们觉得,董卓此时,心中已经对刘成充满了杀机。
  之所以此时会选择处罚董旻,而将刘水无罪释放,是因为刘成羽翼渐丰,且此时还统兵在外。
  不好对付,容易发生大乱。
  所以需要进行安抚。
  等到刘成打仗归来,进入到这长安城之中,死期也就到了!
  董卓绝对容不下去他!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今后一定要把握住……
  “太师,您说的对。
  不过,汜水侯刘水可以释放,但是那些跟着汜水侯作乱之人,却不可以放过!
  那些人,表面是厨子,但实际上是战兵……”
  “……长安城中,有人私自拥有这样多的战兵,可是不太好。
  我听闻,汜水侯刘水家的商号里,有着许多的退伍老卒在做事情的。
  家中护卫,仆人这些,也多用退伍老卒。
  以往也觉得这没有什么事,觉得不过是一些退伍老卒而已,不用太过于担心。
  但是,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却发现,这些退伍老卒,实在是过于强悍。
  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下官并不是针对谁,也不是再挑拨离间什么的,只是单纯的为太师安全着想。
  长安城中,有人私自拥有这样强的力量,真的不合适,不安全……
  是个大隐患。
  当然,下官也知道,依照皇叔的心性,以及皇叔与太师的关系,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这事情还是不合规矩。
  请太师三思……”
  有人出来,对着董卓这样说道,将矛头指向了酒楼的那些厨子,以及更多的伤残老卒。
  这人之前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不曾在别的事情上,对刘成、刘水等进行攻击。
  但是,却在这个董卓将一些事情给定下之后,站出来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
  “兵卒为国效力,为国死战,导致有了大伤残。
  这些身体有残缺的兵卒,大多都是真的敢在战场之上,敢打敢杀之人。
  这些人,因为肢体有残缺,不能够继续待在军队之中效命。
  同样因为肢体有残缺,种地之类的事情,都做不了,做不好。
  想要依靠自己来谋生,特别的不容易。
  往往过的很是凄惨。
  以往流过血,后来却要流泪。
  这不是他们应该过的生活。
  将伤残兵卒,手中在身边,给他们一些活下的机会。
  这不是克德首创,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做。
  而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很多带兵的将领,都这样做。
  只不过,他们能力有限,能够照顾的兵卒不多。
  在这事情上,我是很佩服克德的,能够通过酒楼商号这些,照顾到这样多的伤残老卒……”
  董卓看着这人,开口如此说道,进行解释。
  这人闻言,倒不觉得太过于意外。
  毕竟此时不管董卓到底对刘成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这个时候,都不可能真的对刘成动手,说出一些什么不好的话出来。
  目前,最为重要的,是稳住刘成罢了。
  不过,自己说这些话,就不代表没有用。
  这些会在董卓心里面积累,到时间战事结束,刘成归来之后,董卓将会对刘成采取手段。
  也会对这些老卒进行防备。
  “是,是,太师您说的是,刘皇叔确实厉害。
  不过,这最好还是减少一些长安城中,伤残兵卒的数量……一切都以安稳为主。”
  这人继续说道,看起来非常的好说话。
  “冯侍郎,我记得,你之前的时候,你好像与刘范他们有些不清不楚。
  这一次,隐约得到一些消息。
  说是匈奴人之所以敢遮掩的猖獗,大举南下,对我们这里进行攻击,是受到了一些人的蛊惑。
  冯侍郎,不知道这个事情,您知道不知道?”
  董卓望着这人开了口。
  这位冯侍郎顿时就慌了,显然是没有想到董卓会在这里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当即,便连忙喊冤,对这些都进行否认。
  董卓哼了一声道:“将你革职,送入大牢,待上一段儿时间,好好反思反思。
  这个事情,今后若是查明白,你跑不了被诛灭满门!”
  随着董卓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如狼似虎一般的侍卫前来,将这位冯侍郎给带了下去。
  冯侍郎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喊冤。
  看起来很是着急,很慌。
  其实心里面,倒没有这样慌乱。
  因为他觉得,董卓这个时候,对自己进行处罚,说出这样的话,主要是说给别人听的,给别人看到。
  心里面,其实已经对刘成极为不满了。
  自己在之后,必然会安然无恙。
  将自己给抓起来,只是暂时的。
  他觉得,他已经完全摸透了董卓的心思。
  最大的证明就是,按照董卓原本的做法,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肯定会没有命。
  但这一次,董卓之事将自己革职查办而已,并没有再多做其余的事。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冯侍郎被带下去之后,董卓这里的人,很快就变得安静下来。
  没有人再开口说些什么。
  生怕会触怒了董卓。
  且此时该做的事情,也都基本上有了一个大致的交代,所以,众人很快就都已经从这里离开了。
  但是,他们心里面都明白,这一次的事情,看起来将要结束。
  其实,并不是结束。
  而是一个开始。
  董旻与刘成之间的争斗,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想要这样快就结束,是根本不可能的。
  注定是要倒下去一个,才能够彻底的结束……
  大牢之中,董旻看着刘水,瞪着血红的眼珠子。
  他的夫人胖是胖,不讲理是不讲理,但那终究还是他的夫人。
  更不要说,他这一次,想要为自己夫人报仇,结果却被司马防这个该死的家伙,将自己给弄到了牢房之中,关押了起来。
  并且,还在牢房这里,遇到了自己的二儿子了!
  该死的家伙,是真的该死!
  如果不是进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二儿子,都被这该死的家伙,给抓了进来。
  司马防这个家伙,自己出去之后,一定想办法,将其给弄死!
  这家伙的两个儿子,都跟着刘成那个贼做事情,看来这家伙,已经是彻底站在刘成那家伙的身边了。
  既然这样,那自己之后,也一定不会客气。
  本来,他眼珠子还没有这样红。
  结果来到牢房这里之后,发现刘水居然就在他的隔壁之后,眼珠子一下子充血了。
  他叫嚣着,让狱卒给他开门,他要在这里,将刘水杀死。
  结果狱卒根本就不理会他。
  而刘水,则向狱卒讨要了一碗水,坐在那里一边慢慢悠悠的喝着,一边隔着粗大的栅栏看着董旻在那里的表演。
  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神情,以及悠然自得的态度,看的董旻是七窍生烟。
  这该死的家伙,怎么能够这样的悠闲?
  当下就开始了新一轮的闹腾。
  “你一个宵小之辈,杀猪的小子,低贱的人,居然敢做出这等事情。
  你等着死吧!
  谁也救不了你!”
  董旻指着刘水喝骂。
  “刘成不过是一个低贱之人,董卓也做不了一手遮天,你们先杀我儿子,后杀我夫人,必定是活不了!”
  刘水将碗中的水喝了一个干净,然后对着董旻翻了一个白眼。
  见这家伙叫嚣的声音小了:“你在这里嚣张什么?
  你身份高贵?
  你不也才到长安没多长时间吗?
  还不是一样被关进了大牢里……”
  这些话说出,董旻很快就再度咆哮起来。
  可偏偏又干不掉刘水。
  只能是在那里,各种过嘴瘾。
  这种逗傻子玩的事情,让刘水很是快乐。
  同时,心里面也不由的暗自撇撇嘴。
  就董旻这样的货色,还想和兄长逗,还各种的花样作死。
  这是不自量力啊!
  董旻咆哮了一阵儿之后,口也渴了。
  喊狱卒给他弄水喝。
  狱卒端水过来,他喝了一口,就将之给泼在了地上。
  指着狱卒喝骂,让狱卒给他端蜜水来喝。
  狱卒道:“只有这个水,没有蜜水!”
  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这里是大牢,不是他董旻的家。
  坐个牢,还有这样多的要求,还喝蜜水!
  自己等人都舍不得喝蜜水。
  不将拿给你喝的水里面,加上一些其余的水,就已经是够对得起你了!
  董旻骂了一阵儿,愈发觉得口干舌燥。
  再度喊狱卒送水。
  狱卒道:“只有这种水,没有蜜水。”
  董旻口渴的不行,道:“算了,我饶恕你了,快些弄点这种凉水让我喝一些。
  快些!
  不然等我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狱卒忍气吞声的去给他弄水。
  想了想,实在是气不过。
  就在那里,偷偷的往里面吐了一些口水,搅拌了一下,然后端过去给董旻喝。
  董旻骂骂咧咧接过去,然后一气将之喝干。
  看着他将这加了料的水,一口气喝下去,这狱卒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刘水注意着这狱卒的一些细微表。
  然后暗自咧嘴笑了笑。
  觉得心中很是舒服。
  作为依靠酒楼起家的人,他又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一般前去吃饭,厨师这些,是能不得罪,不然惹毛了,很容易就会被人在里面加料……
  董旻这家伙,放着好好的水不喝,非要喝蜜水。
  结果,最后喝了口水。
  这可真的是……
  高高在上久了,不食人间烟火,觉得这世上的所有事情,所有人,都需要围绕着他转圈,都需要为他服务。
  对他百依百顺……
  这怎么可能呢?
  经营着酒楼,并负责越来越庞大的商号运转的刘水清楚,这世上,最难做的事情,其实就是与人打交道。
  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这点是最难了……
  喝了一些加料的水之后,董旻很快就有精神了。
  看着悠然的躺在那里的刘水,又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哼!这该死的贼,看起来在牢房之中,很是享受,那等一下我出去之后,你就永远的留在牢房之中好了!
  今后,你死也要死在监牢里!”
  他望着刘水,恶狠狠的说道。
  董旻不觉得自己会在牢房这里待多久。
  毕竟自己是大汉的左将军,还是大汉的鄠侯,身份高贵。
  这一次的事情,错都在刘水刘成这里,就算是给董卓一些胆子,他也不敢真的将自己关押太长的时间。
  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司马防那个该死的家伙,就会过来,将自己给乖乖的放出去!
  心里面正这样想着,就听到牢房大门那里,有着动静响起。
  有铁索连子被抽动的声音,以及一些说话声,听不真切。
  但董旻还是忍不住的浑身为之一震。
  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再然后就看到了裹着胳膊,面色苍白的司马防,以及几个一看就知道是董卓身边的人。
  见到这些之后,董旻心情显得激动,且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抖起来了。
  他将脑袋高高扬起,并转过身,背对着牢门,不再去看司马防一行人。
  他董旻也是有脾气的。
  司马防这家伙,居然敢将自己给抓紧牢房之中,此时想要将自己给放出,怎么会是那样简单就能完成的?
  自己,岂能是他司马防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的?
  真以为自己就这样的好说的话,好欺负?
  他这一次,不趁机好好难为一下司马防,让司马防跪在那里求着自己出去,自己就不叫董旻!
  在他的这种想法之中,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就有锁牢门的铁索链子的声音响起,有开锁的机括声响起。
  听声音,就是自己这边的牢房。
  这让董旻更加得意,心中更为笃定。
  他背对着牢门,双手抱在胸前,看也不看后面一眼。
  等着司马防过来与自己说好话。
  等着董卓那家伙,派过来的人,给自己说好话,给自己一个交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司马防的声音响起:“汜水侯,您可以出去了,太师那里下了命令,说汜水侯您之前做出那等事情,是被人侮辱兄嫂在前。
  您忍不下去,才奋起反击。
  乃是正当行为,不能定罪……”
  然后刘水的声音响起:“刘水拜谢太师明察秋毫,拜谢京兆尹秉公执法……”
  这样的话,听到董旻的耳中,让董旻整个人,都是不由的为之一愣,面上的神情,都不由的僵了。
  什么情况?!
  司马防这该死的家伙,带着董卓那边的人,来到牢房之中,不是为了将自己给放出去。
  居然是释放刘水?
  将刘水无罪释放?!
  他绷不住了。
  连忙转过身去看。
  发现自己这里的牢门依旧紧紧的锁着,自己对门的刘水的牢房门被打开。
  司马防,以及那几个董卓身边过来的人,正围在刘水贼子身边,脸上带着一些笑容的,对刘水说着话。
  这样的一幕,落到董旻眼中,让董旻一下子就懵掉了。
  什么情况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