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不走了
作者:迪巴拉爵士    更新:2023-02-14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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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桃县,詹娟就令人快马加鞭去江州报信。
  “北疆那边磨刀霍霍,在准备了。”
  信使把消息告知赫连通,换匹马接着出发。
  赫连通沉默良久,“召集众将。”
  将领们集结。
  “北疆那边在准备。”赫连通说道:“老夫不想说什么忠心耿耿,也不想说什么视死如归,但数百年的大辽,不能在我辈的手中丢掉。死,也得死在沙场上!”
  “哨探的人马加倍。”
  “各处城中严查女干细,宁可抓错,也不可放过。”
  “从今日起,我江州,枕戈待旦!”
  “是!”
  众将告退,赫连通对陈德苦笑道:“宁兴和长安达成一致,夹击北疆,更是逼迫长安答应把北疆军列为叛逆。这本是好事,可没想到消息走露。杨玄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提早发动进攻。这好事变成了坏事,时也命也!”
  这是大势。
  大势如潮,不可阻挡。
  赫连通知晓,陈德知晓。
  陈德说道:“江州离宁兴太近了些。”
  赫连通点头,“老夫知晓,这便写封奏疏去宁兴。”
  消息传到了宁兴。
  “要开始了吗?”
  长陵看着南方。
  “开春吧!”萧说道,“不过还得看,若是不下雪,说不得杨玄会选择冬季出击。”
  “冬季出击损耗太大!”王举不赞同这个判断,“杨玄历来悯民,必不会如此。”
  “咱们的准备如何?”长陵问道。
  “一切就绪。”
  北辽一直在筹集钱粮,宁兴城中钱粮堆积如山。
  数百年来的霸主一朝发动,那潜力真不是盖的。
  “其实,大辽不穷。”萧说道:“那些权贵豪强家中钱粮无数,只不过,他们有钱,朝中却穷。”
  “肥了他们,度了大辽!”王举摇头。
  “挡住北疆的攻势,回头就解决这个问题。”长陵眯着眼,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个毒瘤。
  “大唐也好不到哪去。”萧笑道:“世家门阀更是能与帝王平起平坐的存在,皇帝睡觉都得睁只眼闭只眼,否则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改朝换代了。”
  “李泌娶了颍川杨氏女的那一刻,就注定大唐没落不可避免。”王举说道:“长安那边可来得及出击?”
  长陵看着萧。
  萧犹豫了一下,长陵说道:“我知道了。
  萧苦笑,“长安多年未曾经过战乱,帝王将相早已习惯了做事慢腾腾的。南疆军都未曾调动,就凭着长安诸卫,谁敢北上?”
  “一旦战败,北疆必然会顺势打出清君侧的大旗南下,随后,江山湮灭。”长陵说道:“李泌在这个时候却格外谨慎。”
  您也是如此.萧和王举看了长陵一眼。
  当北疆动手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时,有不少人建言迁都。
  长陵断然拒绝,说这是亡国景象。
  一个内侍过来,“大长公主,有连江王的奏疏。”
  长陵交代,江州的奏疏不必走程序,一旦送来,马上就送进宫中。
  长陵接过奏疏,打开看了看,神色平静的递给萧。
  萧看完递给王举。
  三人默然。
  奏疏里,赫连通建言迁都,甚至用词激烈说身后便是都城,令将士们分外紧张,担心一旦战败,大辽不存。
  “大长公主.”萧其实也是迁都之议的赞同者。
  “都说的没错!”长陵说道:“可却忘记了一件事,若是迁都了,天下人会如何看!”
  王举说道:“一旦迁都,天下人都会以为大辽亡了。”
  随后,国势将无法挽回。
  “
  连江王的意思,此战他并无绝对把握,一旦战败.”萧说道:“他是担心宁兴。”
  “他是担心一旦战败陛下来不及离去。”长陵知晓赫连通的想法,“这便是一个难题,迁都,民心士气荡然无存。不迁都,有被俘获的危险。我想了许久这个问题,最终决定,留下!”
  她缓缓说道:“各处都在准备钱粮,都在操练军队,宁兴多支撑一日,便能为大辽多积蓄一分元气。
  “大辽,到了这个境地了吗”
  萧苦笑。他当然知晓大辽的当下处境,理智告诉他,大辽危在旦夕。但情感告诉他,大辽不会亡。
  “是。”王举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长陵才选择留在宁兴,而不是带着小皇帝迁都。
  迁都,迁走的不是人。
  而是人气!
  人心!
  寒风席卷北疆大地,延绵山脉中,几个男子在蹒跚而行。
  为首的霍然便是江。
  江裹着厚厚的衣裳,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一步步的往前走。
  这是林子中,落叶堆积,踩上去沙沙作响。
  这里从未有人来过,偶尔,树上的松鼠突然窜出来,看他们一眼,随即遁去。
  “这里有吃的!”
  一个男子飞也似的冲过去,几下爬到了树上,举起右拳,奋力一拳。
  砰!
  砰!
  砰!
  木屑纷飞中,松鼠的老巢暴露了。
  男子一把把的抓出了各种坚果,下面的人两眼冒绿光,“丢下来!”
  一堆松子和板栗。
  江吃了几颗板栗,松子却磕不动。
  他看看周围,“这里松鼠不少。”
  男子点头,随后开始搜寻松鼠的窝。
  折腾半日,得了十余斤坚果。
  “又能熬数日了。”
  晚上,众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靠在一起睡觉。
  寒风呼啸,江迷迷糊糊的梦到了长安。
  在宫中,他这等地位的内侍吃喝都是最好的,喷香的胡饼,咬一口,里面肥美的羊肉油脂迸裂,美味无比。
  还有烤羊肉,啧啧!配上一张饼,那真是人间美味啊!
  远方传来了兽类的嚎叫,听着恍若鬼哭狼嚎。
  江听到了动静,缓缓抬头,就见一个黑影摸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抓住自己的包袱,一点点往后退去。
  包袱里是江的坚果。
  一旦被拿走,在这等寒冷的天气中,没有食物果腹,最多两日江就会倒毙。
  江的眼皮子狂跳着。
  黑影就拿了他的包袱,随后转身,悄然往外走。
  “狗贼!”
  江一声怒吼,所有人都醒来了,黑影撒腿就跑。
  “谁?”
  剩下的三人醒来,可黑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进山许久了,到了晚上若是没有火堆的话,近乎于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半夜三更在山中追杀,那是送死。
  火堆早就没了明火,有人鼓捣了几下,加了柴火上去,没一会儿,火焰升腾。
  “是张素!”
  逃跑的那人叫做张素是随从之一。
  还好,张素只拿走了江的坚果,剩下三人的都在。
  “那个狗贼!”
  江咬牙切齿的道:“回到长安,咱定然要令他后悔不迭。”
  天明继续上路。
  天气越发的冷了,山中的食物越来越难找。
  “还有多远?”
  有人问道。
  唯一能辨认方向的随从说道:“兴许,还得半个月,兴许”
  兴许,便是永远
  松鼠不出来了。
  躲在小窝里安享一年到头最为舒坦的季节。
  江等人也断了食物来源。
  某一个夜里。
  饿的浑身发凉的江听到了惨叫声。
  他醒来,喝道:“干什么?”
  一个随从浑身是血走进山洞,问道:“饿了吗?”
  江默然良久.
  “饿了。”
  白雪覆盖着大地,年底了。
  往年各州都会派出使者,带着礼物和参加科举的考生赶赴长安。从长安和北疆翻脸后,这事儿就断了。
  “国公说了,年底了,辞旧迎新,总结今年,展望明岁。长安不去了,来桃县!”
  刘擎交代使者们,“到了各州,告知他们,明年,重中之重。”
  使者们出发了。
  罗才说道:“这是小朝堂之意。”
  刘擎点头,“一点一滴的让他们适应。”
  在各地官员们到来之前,小国公就学了。
  仪式很严肃,杨玄牵着阿梁走进房,令阿梁行礼。
  随后送上束修。
  “孩子若是顽劣,该收拾只管收拾!”
  杨玄说道。
  施正然看了阿梁一眼,“该打,老夫自然会打。”
  杨玄看了阿梁一眼,行礼。“如此,费心了。”
  随后,阿梁的读生涯开始了。
  “我觉着早了些,在那个世界,五岁的孩子读幼儿园,以玩为主。不过,也有卷的厉害的地方,从出生就开始卷。从胎教开始,一直卷到三四十岁.”
  “三四十岁?”杨玄不敢置信。
  朱雀说道:“许多人要读半辈子,乃至于大半辈子的。”
  呃!
  杨玄有些懵逼,“那活着作甚?”
  “学历高啊!而且到了后续那几乎便是边学边研究了。”
  “有意思吗?”
  “可你不如此,进了社会可卷的过别人?”
  杨玄回去就恶补了一下相关知识。
  胎教,各种兴趣班,萌娃还在懵懂时就成了学习机器.小学卷,初中更卷,高中卷王,大学也卷起来了。
  要命的是,跨入社会后,就卷的更厉害了。
  “我有些后悔了。”
  杨玄对周宁说道。
  周宁把账本搁下,“后悔什么?”
  “兴许,该让阿梁再松散两年。”
  杨玄觉得自己是严父,可看看另一个世界的父母,他自愧不如。
  被熏陶了一番后,他走向了反面。
  阿梁没指望了,老二还好。
  “二郎,来,阿耶带你出门。”
  尊敬的秦国公抛弃了老大,没事儿就抱着老二出门溜达。
  街上的积雪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压得瓷实的地面因为水浸泡的缘故,有些泥泞。
  “阿耶!”
  杨老二指着前方,揪着杨玄的头发叫嚷,“吃吃吃!”
  街边,一个小摊热气腾腾。
  “国公,是老人。”林飞豹低声道。
  所谓老人,指的是在这里摆摊许久的商家,不是贸然出现的。
  贸然出现的人,不可靠。
  杨玄抱着孩子过去,见卖的是羊汤,边上有饼子,就说道:“饼子可能弄进羊汤里泡泡?”
  摆摊的是个妇人,抬头见是秦国公,先是一惊,慌乱福身,然后欢喜的道:“能呢!国公想怎样就怎样!”
  这什么话杨玄满头黑线,坐下说道:“把干饼子撕碎,搁羊汤里煮几下捞出来,弄些滚烫的汤汁泡着。”
  妇人欢喜的道:“国公放心,怎么都行。”
  林飞豹脸颊抽搐,看到了捷隆。
  他走过去,捷隆过来,低声道:“宁兴那边,并未迁徙。”
  桃县在调集粮草,自然瞒不过宁兴,杨玄令锦衣卫全力打探宁兴的动向。
  林飞豹点头,“预料中事。”
  他走过去,俯身附耳,“国公,宁兴依旧如故。”
  杨玄含笑点头。
  “阿耶!吃!”
  杨老二快活的喊着。
  变种的羊肉泡馍味道不错,杨老二的胃口比一般孩子都好,吃了小半碗。
  按理,周宁说两岁的孩子不该多吃这些,可架不住杨老二的胃口好啊!一次两次,看到孩子吃的欢实,屁事没有,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长陵啊!
  还是没走。
  杨玄吃着羊肉泡馍,喝一口热汤,突然感慨道:“不知明年在何处喝羊汤。”
  明年!
  这个天下,必将动荡!
  山呼海啸般的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