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不过是大梦一场
  “回来了？”
  老人将水烟放在地上，抬起掌心。
  那只冰蚕蛊在空中转了几圈，像是偷偷瞄了几眼宁川，而后乖巧地落在老人的掌心。
  老人合上手掌，那只蛊虫又消失不见。
  宁川站在门口不动，一直在打量坐在地上的老人。
  老人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径直往昏黄的店铺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来都来了，不妨进来聊聊。”
  宁川没有迟疑，抬脚迈入门槛。
  老人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宁川也走过去坐在老人对面，老人倒了杯热茶后笑道：“贵客自远方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喝茶就免了，我是来找你的。”
  宁川说道。
  老人呵呵一笑，“我晓得。”
  “老头子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子跟你渊源倒是挺深。
  这兴许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吧？”
  宁川深邃的目光来回扫视着老木匠，试图从他眸子里看出点异样，但老木匠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除了一些水光之后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宁川头一次看不清一个人。
  老木匠到底是什么人？
  宁川回忆道：“几十年前，我在这个地方见过你。”
  老木匠听后笑容不减，“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百年前我也见过你，当时的你不如现在年轻。”
  “你是谁？”
  宁川直入主题。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浮躁的么？
  甚至不愿意跟老头子多说一句话？”
  老木匠调侃道，宁川沉默以对，只想知道对方的身份。
  顿了顿。
  老木匠叹了口气，“我和你一样，都是争渡红尘的苦命人。”
  宁川不以为然，既然是争渡红尘又何必插手人间的事情？
  若不是他发现云芊芊的异样，恐怕云芊芊也会落得一个植物人的下场。
  似乎看出来宁川不相信，老木匠又说道：“那丫头与我有缘，我只是想把她收为弟子而已。
  至于她母亲的事，确实是我不对。
  但你也看出来了，冰蚕蛊只是让那丫头性情大变而已，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只有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激发她的潜质。”
  宁川蹙眉，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只冰蚕蛊确实没对云芊芊造成什么伤害，反而激发了她的纯水系灵根。
  不过，宁川还是不相信老木匠说的话。
  一个活了这么长时间的老怪物，嘴里说的话通常都是半真半假。
  老木匠叹道：“你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没问题，留老头子一条小命就行。”
  面对如此坦诚的老人，宁川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对！
  宁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老木匠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像是在故意等待他的到来。
  “你在等我？”
  宁川反问。
  老木匠哑然，而后失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宁川一下子就捋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老木匠兴许是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消息，于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将冰蚕蛊种在云芊芊体内，一方面云芊芊跟宁川的关系也不算太熟络，不会让宁川太过反感，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对云芊芊有些想法，毕竟云芊芊的资质真的很不错。
  被宁川看穿了心思，老木匠也不觉得尴尬。
  宁川这时候才有心思打量屋内的环境，屋内摆放着许多的木雕，唯独有一件半成品吸引了宁川的注意，那件木雕分明是想雕刻一个人，但不知老木匠出于什么心思没有雕刻出那个人的脸，让宁川看上去有些模糊，像是有一层迷雾蒙在宁川眼睛。
  收回目光，宁川再次望向老木匠。
  他想知道老木匠到底想说什么，总不可能让他过来只是为了喝茶。
  老木匠淡笑道：“起初陈清泉驾鹤西去的时候，我就猜测你应该入世了，直到前几日周正衡被你弹指毁去修为我才真正确定。”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了。”
  “你也不差。”
  宁川说道。
  一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修为能低到哪里去？
  老木匠坦诚告知，其实在百年前他就已经是先天后期的强者，至今已经先天巅峰了。
  若是周正衡遇见他，也没有胜算。
  宁川倒是惊讶起来。
  这个老家伙百年前就已经先天后期了！
  那当时，老木匠为何没出手？
  “你又怎么知道，我当时没有出手？”
  老木匠反问，面带笑意。
  宁川瞬间了然。
  当时老木匠应该是出手了，只是宁川那时候的修为只是神境而已，还没到先天境界所以没办法察觉。
  老木匠不愿在过去的事情上浪费口舌，而是盯着宁川的眼睛问道：“前段时间，你应该去了东海第一凶宅吧？”
  宁川心中微动，向老木匠投去郑重的目光，“你知道？”
  老木匠点点头，“当年我也去了解过，但只是知道些皮毛而已，并没有出手毁去那座法阵。
  我估计，布置那座法阵的人实力应该比我还强。”
  “先天之上？”
  宁川皱眉。
  老木匠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不太像，但实力绝对比我强。”
  宁川让老木匠把知道的内情都说出来，因为布置那座法阵的幕后黑手曾妄想染指李思念，这无疑触碰到了宁川的逆鳞。
  老木匠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不过他猜测那个人布置法阵并不是想复活某人，而是想要逆转阴阳，回到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
  宁川越来越觉得，这老木匠在忽悠自己。
  老木匠苦笑道：“人生如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唯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他还透露，世间万事万物都按照既定轨迹运转，没有人能够跳出这方池塘。
  “或许我们正处于一场大梦之中，梦的外面才是真正的世界。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人皆有定数，不论偏离轨道多远都会回到原点。”
  “看见那个木雕了么？”
  老木匠指了指桌子上那张没有面孔的木雕，宁川早先就注意到了它。
  “我曾无数次梦见真实世界的我，但每次醒来我都会忘记我的真实模样，所以我在努力雕刻！我认为，当我将我的真实模样雕刻出来之时，便是我回归真实世界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