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事不过三,说到做到
作者:白特慢啊    更新:2022-03-07 03:55
  对于通脉二境的武者,二十步之远,不过一步之遥。
  沉腰,动胯,脊柱大龙如弓弯曲,然后猛然拉直!
  松软的地面陡然震了一震,纪渊人似飞龙在天,瞬息横过二十步。
  其人五指并拢,如握大斧,势不可挡,凶狠砸向持弓而立的杨休。
  劈空掌,龙形劲!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周身血气、内气全力催发,好似大江大河奔腾冲击。
  再硬的身板,也要给打散架了!
  “好个纪九郎!”
  杨休如若鬼火的阴森眸子猛地收紧,感应到危机袭来。
  他没有机会再射出第三箭,只能提起铁胎弓向上一挡。
  喀嚓!
  上好赤云铁打造的坚硬弓身直接扭曲变形,几乎被一掌劈断。
  紧接着,纪渊得势不饶人,身子往前一进。
  五指张开如蛇攀树,顺势拿住杨休的手腕!
  擒拿,扯字诀!
  一旦抓实了,半条胳膊都要被撕下来!
  “竟然敢在我面前使这个!狂妄至极!”
  气势被压住的杨休不甘示弱,反应迅速。
  直接松脱铁弓,抬手去卸纪渊的关节。
  右臂根根青黑大筋弹抖震荡,迸发出强悍的力道。
  当年凉国公还未加入红巾军,成为一员猛将之前。
  其人闯荡江湖,打出名声的武功,便是一套龙虎大擒拿!
  号称换血之下无敌手!
  众所皆知,若要练招式功夫,
  通常顺序都是拳掌指爪腿,然后再进擒拿,最后为兵器。
  难度逐渐递增。
  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不断变长。
  故而,拳脚之中,擒拿最凶。
  动辄分筋错骨,伤人致命。
  但同时练起来最难,很耗时间。
  杨休十二岁就被传授龙虎大擒拿,大缠小缠、锁人封喉、断骨撕肉、摔打跌滚无一不精。
  哪里容得纪渊如此放肆!
  他抓住对方的手肘用力扭屈,当即就要捏断骨头!
  可才一沾上筋骨皮膜,杨休立刻感到不对,脸色一变。
  好硬!
  怎么会这般硬!?
  他五指收拢,好像抓了一团生铁。
  骤然发力,竟然捏之不动!
  “横练功夫遍布全身,没有罩门!
  你不是辽东长大的军户么?”
  杨休惊诧无比,不敢相信。
  在他看来,只硬功这一块。
  悬空寺日夜锤炼筋骨的死秃驴,也未必能比纪渊更厉害了!。
  外家功夫,已经被对方练到骨子里去了!
  每一丝筋肉、每一寸筋骨,都坚韧强硬,撼动不了。
  擒拿之术,面对这等生猛体魄,杀伤力瞬间削弱好几成!
  “虎啸金钟罩这门上品武功,包括铁臂、铁指、铁胯、铁裆……每一处都有覆盖。”
  纪渊手肘发疼却脸色不变,筋肉抖动,挣脱擒拿。
  他数次改易命数,钢筋铁骨本就强横,加上进阶之后的虎啸金钟罩,把外炼、内炼打熬圆满。
  全身上下,浑然一体!
  别说罩门死穴了,连一处可寻的破绽都没有!
  杨休如何能拿捏住!
  除非他学了专破硬功的指法,或者手中有一口神兵利剑。
  纪渊借此机会,再进一步。
  右边肩膀隆起大团筋肉,拉扯绷紧,好似大弓张开。
  发劲如雷,用力一顶!
  其势如山崩地陷,刚猛无边!
  那股足以把一头蛮牛震毙的沛然大力,直直地轰在杨休身上。
  喀嚓、喀嚓、喀嚓!
  精铁浇铸的沉重骨架吃下这一记晃膀撞天,爆出一阵炒豆子似的剧烈响声。
  “不好!被他抢住先机了!”
  杨休面皮泛红,胸闷难耐,几欲喷血。
  彷如受到巨象踩踏,全身气力都被打散一空。
  幸好他凝聚的第二条气脉,是心脉!
  几个吐纳之间,便把血气调顺。
  “晚了!”
  纪渊杀心一起,自然不会再给多余机会。
  血肉模糊的右手握紧,五指合拢,拳如重锤。
  猛然打出,如同炮弹击发,当空一声炸响,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咚!
  杨休胸口又吃了一记猛招,筋骨差点塌陷下去。
  他喉头一甜,气血逆行,充塞森森牙齿,有股子浓厚腥气。
  “你……怎么配!”
  杨休怒极成狂,阴森眸子赤红一片。
  以他的骄狂性情,哪里忍得了像个沙包一样被来回捶打。
  自己早早凝聚两条气脉,凭什么斗不过初入通脉、一条气脉的纪渊!
  没这个道理!
  杨休咬紧牙关,催动气血。
  施展龙形,踏出虎步!
  想要脱离纠缠,重整旗鼓。
  可纪渊经历过朔风关、招摇山,两道九边防线。
  斩化外之民,杀凶兽妖魔!
  本身斗阵、搏命的经验,不知道要胜出杨休多少。
  既然占住这一线先机,那就要将之转化为生死之间的刹那胜机!
  纪渊贴身缠打,拳掌并出。
  不给杨休任何喘息空间,只讲究一个以快打快,以硬碰硬。
  不过三次呼吸,那副沉重坚实的精铁骨架便已挨了十二拳、十七掌。
  头、胸、腹、肩膀、腰眼,皆是血肉糜烂。
  十成的拳力如锤、如枪、如刀、如斧,彻彻底底把杨休打了个半残。
  这要换成宋云生之流,第三拳的时候就要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嘭!
  两人合抱的大树晃动,杨休整个人撞在上面。
  反震的劲道把皮肉打散,再也凝不出一丝气力。
  他像一口四处漏风的破布袋,血流不止,狼狈不堪,奄奄一息。
  “纪九郎,你……绝不是辽东军户!”
  杨休鬼火般的眸子黯淡无光,像一条垂死的野狗。
  他想不明白,纪渊为何有胆子顶着三支金箭扑杀自己。
  凭那横练体魄?
  还是悬空寺的外家功夫?
  只要一次没挡住。
  可就死了!
  “这就接受不了?一无所有的辽东泥腿子,这辈子就该被国公爷的义子踩在脚底下?
  杨休,你不姓杨之前,只不过是一条深山老林的狼崽子,哪来的狗屁出身!”
  纪渊周身毛孔散发滚滚热力,他右手五指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皮肉都被磨烂。
  那一支金箭,的确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但若不搏那一把,让杨休放开手脚,尽情射杀,胜负就未可知了。
  “你杀了我,凉国公府会找你的麻烦。”
  杨休靠在那棵大树上,扯出一丝惨然笑容。
  “我放过你,麻烦更不会断。”
  纪渊不为所动,他弯腰捡起跌落的第三支金箭。
  顺势抬头一看,日正当午。
  “我义父很护短,必定会让你偿命。
  宗平南当年有内阁大人作保,也差点被一掌打死,你……有谁当靠山?”
  杨休喘着粗气,他看到纪渊一步、一步,越走越稳,越走越近。
  生死之前的浓烈恐惧,不可遏制浮现出来。
  想到封王封侯的远大前程,想到还未迎娶过门的娉儿,想到那座深山,那头被自己咬死的母狼……
  “原来你也会怕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们这些人,手段强的时候,恨不得把人脸面踩得泥地里去,
  斗不过的时候,又开始搬靠山,讲利弊,说道理。
  横竖都是那套话,你们的命,就是比我们的命值钱!
  那天,南门胡同的巷子口,还记得么?”
  纪渊身子一闪,左手施展擒拿,扭断杨休背在后面的胳膊,一枚哨令火箭掉落下来。
  “怕你忘了,我再提一遍——
  你要杀人,人便杀你。”
  嗤!
  金箭穿过脖子,用力挤进血肉!
  纪渊按住死命挣扎的杨休,声音平淡:
  “事不过三,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