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众人不解，三老的要求并不在此行预料之中。
  “狂人进去吧，这小子很有趣，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他谈。”
  “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九指剑尊略作解释。
  楚狂人看向了李忆安，他有些犹豫。
  如今剑宗的局势令他无法对任何一方势力付之信任。
  所以他将选择权交给了李忆安。
  他相信李忆安做出的选择。
  这同时也是对李忆安的尊重。
  如果他不愿意留下，那楚狂人便会代他提出拒绝。
  “小家伙，你有一颗剑心，如果不开剑心，那就可惜了。”
  说这话的是暗香剑尊。
  李忆安闻言心中微微一颤。
  剑心并非指肉身的心脏部位。
  若真是如此，那也不算作人类了。
  这其实是一种开启类似刀宗无涯刀意的一种途径。
  在需要一定天赋的同时，还需要一定的机缘。
  他这一世至今，不说坎坷，但绝对算得上是倒霉。
  剑心这么好的玩意儿又怎会落到他的头上。
  而且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有的，只有陷阱！
  他心中不由开始猜测三老意图。
  就算他真有一颗剑心，那剑冢三老为何不明说。
  看来，另有深意，且涉及...
  恍然间，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近期的麻烦，有苏茹师姐，秘技剑无双，以及目的不明的古川剑尊，三件事情。
  在场之人除他之外，只有楚狂人，林青青，江月白和百灵等人。
  林青青，江月白和百灵对于战堂做不了主。
  同样地，他们也不具备足够的身份与地位令三老需要支开他们。
  唯一令三人需要顾及的便只有楚狂人。
  再想到近期的麻烦。
  三老今日才知晓苏茹一事。
  用膝盖想也知道，就算三老有应对之法，也不会与李忆安这个初次见面的小辈商量。
  剑无双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对于苏茹师姐的近况都才刚刚知晓，又怎会知晓剑无双一事。
  那么，三老唯一可能与李忆安商议的事情，便是之前撼山剑尊提到过的古川剑尊。
  很显然，之前撼山剑尊的话明显还没说话，可惜被九指剑尊打断。
  而有关古川剑尊的事情，三老顾及楚狂人的感受，将众人支开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为何独独留下他呢。
  想到那日古川剑尊的夜访，他似乎有了一些思绪。
  他对楚狂人微微点了点头。
  “师傅，三位前辈是想指导于我。”
  “您不用担心。”
  收到了李忆安的传音，楚狂人点了点头做出了回应。
  “师兄，那我们在里面等你。”
  “好。”，李忆安对百灵点了点头。
  一行人随着楚狂人进入了剑冢之中。
  待到在场只剩下三老与李忆安之时。
  九指剑尊指了指朝南的一个方向。
  “走吧，小家伙，我们去屋里说。”
  李忆安顺着九指剑尊等人的目光看去。
  那是两间简易的木质结构小屋。
  很难想象，三位化虚境九阶的强者竟然会居住于此。
  众人皆知，器宗在炼器这一方面的确是玩出了花样。
  市面上流通的低阶法中，居家旅行的用品颇多，其中就包括有屋舍类的法器。
  李忆安与风清子冒充仙宗长老混入殺妖盟时住的便是那种法器屋舍。
  眼前这三人灵石肯定不缺。
  为何会住在这种简易小屋？
  他不由想起了传闻中有关于撼山剑尊，暗香剑尊是为仙侣一事。
  眼前这屋子也只有两间，那岂不是...
  难道这是为了情调？
  他不由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不过，在离得近了才知道，此处设了禁制。
  进入其内更是出现了夺人眼球的一幕。
  这竟然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
  府邸四周还有大片桃林环绕。
  府内更是小桥流水一应俱全。
  李忆安吓得眼睛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府邸竟是仙器级别的法宝所化。
  就眼前这规模，绝对在九品之列。
  见到他们四人，门口处有两个奇怪的物体开始快速靠近。
  准确地说，这竟然是两个桃花精（桃花童子）。
  一男一女，都是孩童模样。
  他们乌黑圆润的大眼颇为好奇地盯着李忆安这位外来者。
  粉嫩的小脸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上一捏。
  圆滚滚的小身体搭配着红绿色的衣裳着实可爱。
  李忆安也是如此，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家伙一时有些失神。
  在这个世界，草木修行是为精，鸟兽修行则为妖。
  妖常见，但这种草木精可是稀缺的很。
  尤其因虚的存在，能成精的草木简直闻所未闻。
  比如他气府内的炎狱种。
  这顶多算是天材地宝，想要称之为精，那还差得远了。
  “嗯，主人，这是谁呀。”
  九指剑尊对他们招了招手。
  “来，去取些桃花酿去。”
  桃花精不高兴了，撇了撇嘴但还是跑去了取酒。
  李忆安不由心中生疑。
  “前辈，这桃花精用桃花酿酒？”
  九指剑尊哈哈一笑，知道李忆安在问的是什么意思。
  “生物物种，形态上的变化达到某种程度之后，他便已不是原来的物种。”
  “就好像踏入真神境的修士，他们自称为神，而非人！”
  “桃花精也是类似的情况，与我们人族不同。”
  “精怪最重要的是开启灵智，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他们便能区分自己与草木之间的区别。”
  “所以桃花精酿桃花酒一点也不残忍，还别说，另有一番风味。”
  这就好比进化。
  也许星球上所有物种的起源都相同，都来自于某一个单细胞生物。
  但随着进化，随着物种增加，各个物种之间便开始相互区分是否为同类。
  李忆安闻言想起了北上所遇到的人魔。
  “所以，人魔以人为食，神可奴役众生？”
  “不，这很残忍。”
  三老闻言脚步一顿，看向了李忆安有些诧异。
  “前辈，小子也是瞎说，虽然人魔可由人族转变，但他们最初是什么小子并不知晓。”
  三老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桃花精酿酒，是因为他们区分了自己与寻常草木。
  人魔，真神境强者亦是如此。
  只不过，桃花精用桃花酿酒与人魔吃人相比较，并不太过直观，冲击远没有后者大。
  所以李忆安认为这很残忍，然而，这的确也是事实。
  当从自我意识区分出物种的那一刻起，那原物种的道德观，价值观，将翻天覆地。
  也许会有一定的继承或影响，但也有可能毫无约束！
  例如有些由人转变的人魔。
  他们对于吞噬修士，开始变得毫不在意。
  而有些，例如范博之类。
  虽然他也变成了人魔，但他依旧还是遵循着生而为人时的道德价值观。
  他并没有去主动吞噬修士，也与刘民保持着兄弟情谊。
  甚至愿意在李忆安所假扮的刘民进入矿洞之后，突破自我的恐惧前来寻找。
  然而，李忆安只以为此刻的闲聊仅仅只是因为这两个桃花精所引起。
  谁料，在踏入府邸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威压由外向内的挤压着自己的肉身包括识海。
  这种强大的威压还是相对克制的结果。
  如果真要从自己的经历中选取一个相似的场景。
  那便是初次面对神念之时所感受到的威压，是在神念还未被紫霄所重创之前的那种威压。
  这里有真神境的强者？
  李忆安不由陷入了迷茫，但那恐怖的威压一闪而逝，根本无法追根溯源。
  眼前三老的举动也无异常，不由令李忆安怀疑是不是神念在自己识海中留有的手段还未清除干净...
  “Duang，Duang...”
  两个桃花精肩扛着小竹竿向众人走来。
  竹竿上则挂着两坛子桃花仙酿。
  随着两个桃花精的摇摆相互碰撞着。
  真担心这两个小家伙晃得幅度过大，直接给碎了。
  “主人，百年前的新酒，库存不多了哟。”
  小家伙叉腰奶声奶气地提醒了一句。
  “好，回头再让你陈叔去弄一些来。”
  撼山剑尊哈哈一笑，“好好好。”
  暗香剑尊面带笑意，给这两个小家伙取了两杯。
  小家伙到手后立刻便‘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谁曾想，‘啪啪’两声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李忆安：“...”
  “是不是很有趣！”，九指剑尊哈哈一笑，将两个小家伙用真元托起，送到了一旁。
  撼山剑尊解释道：“忆安，你之前所说也很有趣。”
  “我要告诉你的是，真神境的修士，其肉身本质的确超越了普通修士，成为了神的存在。”
  “不过，某些因素可能会被延续下去，例如世俗观，道德观，七情六欲等等。”
  “最终会变成如何，谁也不知。”
  “也有可能在突破的时候，重新塑造原有的价值观体系。”
  “记住，这一点很重要！”
  李忆安点了点头，再看眼前这三位剑尊。
  他们在此处生活看来并非如同外界猜想的压抑枯燥。
  相反，这也许是眼前这三位剑宗前辈当下最舒适的生活姿态。
  “前辈，此处为何会有精怪？”，李忆安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三人一时收声摇了摇头。
  “李忆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留下你么？”，暗香剑尊说回了正事。
  “应该与我师叔祖有关吧。”，李忆安脱口而出。
  从三人脸上的神色不难看出，他猜对了。
  不过，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所做的判断，不是根据可能的线索进行推断。
  他只是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因素，那余下的便只有真相。
  “哈哈，果然有异于常人之处，非常敏锐。”
  “好了，我们来说说正事！”
  九指剑尊喝了一口桃花酿，笑问。
  “忆安，古川托我们带话给你。”
  “如果你还愿意北上，可以联系战堂精英中的成员。”
  “那里有第九战线上退下来的战堂精英，他们会负责你的安全。”
  “等到了第九战线后，将会由第九战线战堂全权负责你的安全。”
  李忆安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居然是古川剑尊想要保全自己。
  从李忆安的角度来看，古川剑尊执着得有些异常。
  从当下的剑宗局势来看，古川剑尊此次的目的定然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想起那日夜访的谈话。
  他不由皱起了眉，心中开始思考着。
  师叔祖的意思很明白。
  他想要我继承战堂，把我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仙妖战场之时，他便提到过退路。
  联想到如今的剑宗局势。
  此次他南下的目的定然是与本宗抗衡。
  可他到底有什么计划，抗衡的力度又是如何？
  ...
  府邸由仙器构成，自成空间。
  除了屋舍与精美的装潢之外，屋外还有一大片桃林。
  三老就这么静静地喝着桃花仙酿等待着李忆安做出选择。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然而李忆安此刻并不是在做选择，而是在分析。
  可是，根据现有的信息结合，他做不出判定。
  既然看不到结果，那他便不会放弃自己最初的选择。
  拒绝！
  因为这里是剑宗，也许现在的剑宗环境与他记忆中的环境大不相同。
  但事在人为，他想要剑宗进行改变，成为自己心目中，自己记忆中那个充满人情味的剑宗。
  虽然小人，奸佞无法杜绝，可他至少愿意为之一搏。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师傅，为了百灵，为了江月白，也为了苏茹。
  “三位前辈，还望与我师叔祖解释一番，我会北上，但不是现在。”
  撼山剑尊点了点头，似乎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那你什么时候北上？”
  李忆安神色略显苦涩，“等宗门能有所改善...”
  三人面面相觑，暗香剑尊为李忆安添了一杯，笑问。
  “其实这个结果，古川早已预料。”
  “不过，他还给你留了另一条路。”
  “之前我不明白古川为什么为了你这么一个弟子殚精竭虑。”
  “现在，我们也许明白了一些。”
  “可惜，我们无法离开此处...”
  李忆安接过了酒杯，颔首道谢。
  另一条路？
  这是李忆安始料未及的。
  他想了片刻，其实古川剑尊可不仅仅只是重视李忆安一人。
  他同样也重视战堂。
  他们回宗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也有古川操盘的身影。
  只是这事儿，他猜出来了，天无策猜出了。
  楚狂人定然也猜到了，所以才会失落。
  只是他们都没有明说罢了。
  “唉...”
  李忆安叹了口气，询问那出路是什么。
  九指剑尊面前的酒水从杯中被真元引入空中。
  随即酒水在空中化作了一个‘魂’字。
  与此同时，九指剑尊笑问一声。
  “加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