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儿子比男人重要
作者:素衫清韵    更新:2022-01-11 15:11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查不出来皇帝的病因?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个个的都是人精,查不出来是假,不敢说才是真。据他所知皇帝根本就没病,看着症状到更像是中毒。
  皇帝身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跟了皇帝多年的人,每日饮食从采料到入锅,然后再从御膳房送过来摆桌子上入他的口都会层层验看。
  这种情况下皇帝中毒……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安排的那些人不会说假话。
  皇帝自己在紫宸宫中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别处可就不好说了。张贵妃关在冷宫,这段时间因为凤藻宫那边的事情,皇帝下朝去后宫,根本不曾在别的别的嫔妃那里用饭留宿,倒是常常去凤藻宫。
  所以……
  李代元叹气,他最不想怀疑的就是钟氏。怎么说是母子关系,窝里斗只会让仇者快。
  而且,看起来钟氏也没有任何对皇帝下手。
  毕竟,她已经是皇后了。即便皇帝后宫嫔妃众多,却一直不曾薄待她,不止尊重她,信任她,更有对一个女人的宠。
  自己是储君,若不犯大错,日后必会登基,她就是太后。
  她没有任何理由对皇帝下手。
  可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看着没有理由却真实发生的。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最毒妇人心,最难提防枕边人。
  他实在想不通,钟氏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不通他就不想,他去问。
  起身出了殿门,去了凤藻宫。
  钟氏被送回凤藻宫,她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梁宏被许世安给扣住了。
  凤藻宫的宫门被御林军守着,李代元到宫门口,守卫的御林军向他行礼,随即打开了宫门。
  李代元自己缓步走了进去。
  凤藻宫的正殿里面气氛很微妙,皇后娘娘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发了好大的火,几案上的瓷器摆件全部被她扫落,碎了一地。
  和她一起出去的梁宏没有人影。
  掌事姑姑凛冬带着两个宫女一点点的将瓷片捡起来,然后跪在地上将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
  李代元在殿门口,阻止了要行礼的宫人,伫立片刻,这才抬脚迈过门槛进殿。
  走到离钟氏约摸三四步的地方停下,然后才对着跪在地上的凛冬和两个宫女道:“你们下去吧,孤要跟母后好好说说话。”
  凛冬暗自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大殿中央放着好大两个炭盆,里面的银丝炭烧的通红,聚齐一簇小火苗,时不时蹦出一串零星的火星子来。
  钟氏靠在椅子上,半响才抬眼,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来做什么?和本宫炫耀,看本宫的笑话?”
  李代元眉头微蹙:“孤来此就想问问母后,解药呢?”
  话落音,殿内静了一瞬,然后就听见钟氏嗤嗤的笑出声:“哈哈哈……解药,太子,你这个时候放下你病重的父皇不管,来跟本宫说笑吗?”
  李代元道:“虽然孤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除了你,孤想不到还有别人。”
  这宫里,除了皇后,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轻而易举的算计到皇帝。
  “孤不明白,父皇虽然嫔妃众多,但是对你,始终不同。何至于,何至于让你下此毒手。”
  钟氏勾了勾唇:“你在说什么,本宫一句话也听不懂。如今皇帝病了,众太医束手无策,你独揽大权。无论是百官,还是那些个皇子宗室都在看着你,盯着你,行差踏错都会被他们捏住放大群起而攻之。你与其把精力放在查探本宫上头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她无能为力,只能由着太子自己来。
  希望太子不要让她失望,能让她达成所愿。
  李代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孤不是小孩子了,该怎样做不需要旁人指指点点。母后既然不肯说,那儿臣就自己去查,就是不知道小六在宗人府大牢能不能等得住!”
  钟氏不为所动,他亦无可奈何,只能拂袖离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钟氏那坐的笔直的身子瞬间就坍塌了下去。
  她知道,太子对她失望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
  是,皇上是对她不差,敬重她,信任她。她也亦然。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啊,就是养个猫猫狗狗也不会没有感情的。
  可是她不只是个女人,还有孩子,她还是做母亲的。
  皇帝后宫三千,即便敬重信任,他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可孩子不同,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她含着泪忍着痛从身上拿下来的一块肉,是她一个人的,是她的全部。
  她的孩子犯了错,犯了大错,她不想看着他死啊!
  男人和孩子只能选择一个。
  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不想看着他们死。
  她想不到别的法子,她知道,要想他们不死,那皇帝就得死。
  一旦他死了,太子提前登基,六皇子就断了念想。即便他做错了事情,可太子从小就喜欢他,一定不会要了他的命。只要他知道错了,只要他收手,哪怕贬为庶民,流放千里,只要人活着就好。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是晚了一步。如今一切都乱了,偏离了原定的轨迹。
  京畿营死了三千人,长宁侯世子也死了,安西差点沦陷,死去的将士无数。不仅如此,太子被冠以通敌卖国的罪名……
  这一起,都是她的错,她教子无方,她是千古罪人!
  天刺骨的冷,哪怕殿内的炭火烧的通红,她依旧觉得冷。
  做了这么多,做了以前想都不曾想过的恶事,到头来却依旧一无所获。
  李代元出了凤藻宫,踩着青石板走在宫墙间的夹道上。
  太阳依旧惨白,映衬的天都没有那么蓝了。
  他又想到了安西,想到了槐树岭。
  那里的天一年四季都很蓝,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出老远,简陋的篱笆,篱笆上密密匝匝的绿叶,绿叶丛中的喇叭花。
  他以前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篱笆外的老槐树下,每次他能出去的时候昭昭就很开心,笑起来那对眸子就像新出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