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昭昭,喜欢不喜欢?
作者:素衫清韵    更新:2022-01-11 15:10
  将自己收拾妥当,昭昭这才上床蜷进被子里头,这会儿她才想起来林二金说的话,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军营里不方便。确实很不方便呐!
  虽然她心比较大,但是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葵水这种事情不说难以启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尤其是用过的月事带,还有先前弄脏的衣裳白布,洗都不方便洗,又不能奢侈的直接挖个坑埋起来,真的是愁人。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黑了,安戎冉在大帐里头坐不住,索性去了郭临安那里。
  郭临安刚刚用完夕食,听见外面的人通禀说是大将军来了,忙起身将人迎进来。坐定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时候,大将军应该好好休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高凉虽然退兵,然而耶律明昭并未回朝,而是在阳会河以东驻扎下来,可见其贼心未死。这仗还有得打,大将军可得珍重自己,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安戎冉点点头:“我知道。”说完,看了郭临安一眼道:“麻烦军师重新帮我上药吧!”说完,伸手解了外袍。
  后背的伤口被震裂,血渗透白棉布印到里衣上,一片一片的,如绽放的红梅,看着触目惊心的。
  郭临安叹了口气,取了药箱洗了手,将染血的白布从他身上褪下来,然后替他重新上药包扎。
  “将军身系数万将士,身系家国天下,切莫再这般任性了。”
  安戎冉抿嘴不语,心中却在想:偶尔为之也是可以的。
  末了,瞅了郭临安一眼道:“先生这里可有治腹痛的药?”
  郭临安轻轻的勾了勾唇道:“将军腹痛?我把把脉再说,这腹痛也有很多种,药是不能随便吃的。”
  安戎冉的耳尖悄悄的红了,半天才道:“不是我,是昭昭,她,她葵水来了。”
  郭临安瞅了他一眼,忍着笑,竭力的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这个太疼的话就得服药调理,我这你是知道的,大多都是治伤止血的药,并没有这些。我开一张方子,让人去附近镇上抓药吧!”
  安戎冉点点头,等他开好方子伸手就拿了过来,胡乱的往怀里一揣,利落的走人。
  郭临安跟在他身后叮嘱:“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再骑马了,伤口反复撕裂,你什么时候能养好?”
  安戎冉手一扬,示意他别说了,自己知道了。
  身后的郭临安叹气摇头,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安戎冉这般。什么少年老成,稳沉持重,那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热血澎湃的人。
  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
  谁又不是没有年轻过,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捋须一笑,自己的面相之术好像越发精进了,大将军这桃花真的开了。
  回了大帐,安戎冉放轻脚步揭开帘子,昭昭蜷在被子里头,面对着门口睡的正熟,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
  昭昭这会儿确实在做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槐树岭,林长生坐在老槐树下面看着她暖暖的笑着,手上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在问她:“昭昭,喜欢不喜欢?”
  “喜欢!”她呓语出声。
  安戎冉转身本来是想出去的,听见她这似梦似醒的声音步子一顿,猛然转身走到床跟前躬身看着她。
  “你喜欢?是喜欢我送你的东西,还是喜欢我呢?”
  说着,手情不自禁的伸出去,就差一点点就能抚上昭昭的脸时,昭昭却突然睁眼。
  “将军?”
  安戎冉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好像做坏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样。
  干咳一声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道:“我来看看你,肚子还疼不疼?我已经让人我镇上给你抓药了。”
  昭昭抱着被子往一起蜷了又蜷:“没事,疼两日就不疼了,往日也吃过药,吃了没用。”说完,不等安戎冉开口她又道:“不早了,将军也早些歇着吧,你还伤着呢!”
  安戎冉伸手给她拉了拉被子道:“睡吧!”
  昭昭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神奇的延续着先前的那个梦。
  还是老槐树,还是林长生,她好像忘记了林长生已经死了,倚在他的肩头一起坐在树下。
  然而转瞬间就变了,明明是林长生,下一刻却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昭昭心中一抽,一把推开他:“你是谁?你是谁?长生哥呢?你把长生哥弄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
  从梦中喊出声,她猛然睁开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天还没有亮。
  半响她才彻底回神明白自己现在在哪里,明白先前那只是个梦。
  她又梦见林长生了。
  在千里之外的汴京,有人和她一样,也梦见了林长生,还梦见了她。
  五更的梆子声刚刚过,黎明快到了,然而天却没有一丝亮光。连原本的星星和月亮也隐去了,黎明前最暗的时候到了。
  东宫的九曲回廊上挂着的宫灯还亮着,散发着橘黄色的光晕,映衬着红漆的雕梁柱子通红。
  镂空刻花的门窗里面原本黑漆漆的,却突然出现了一团亮光,原本静悄悄的屋子里因为这亮光突然就热闹起来。
  宫人的脚步声,低语声,窸窸窣窣的响起来。
  “殿下,还不到寅时三刻,您再睡一会儿?”
  床上穿着杏黄色里衣的男子起身下地,淡淡开口道:“不了,服侍孤更衣,今日,孤要去早朝。”
  太子李代元,年前前去慈心观探望斋戒祈福的慧安太后,回宫的路上遇刺,被刺客一剑穿透胸骨,太医院的人都以为他这回救不回来了,就算还吊着一口气,那也是迟早要瓮的。
  谁知道原本必死的人说醒就醒过来了。
  人醒过来了,身体却不是很乐观,毕竟那伤是致命伤,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了。在床上养了两月才能下地走动,皇帝舐犊情深,允了他在彻底康复之前可以不必每日去早朝。
  他也一改往日跳脱急躁的个性,每日深居简出,不是待在寝室就是在书房,除了睡觉吃饭,几乎卷不离手。
  不管是皇宫还是东宫后院,这几个月来他都不曾再踏足过一步。
  听他说要这个时候去早朝,伺候他的内侍忙道:“殿下,您的身体未愈……”话还没有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那清冷的目光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殿下,奴才多嘴,奴才该死,奴才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