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虚浮、气息紊乱、绵软无力。
  这是项羽现在的表现，以至于对面的混混轻轻一绊，他便重心不稳，向一边歪倒下去。
  “噗通！”
  耳边传来混混们不屑又淫邪的笑声。
  “哈哈哈，就这么个废物，身边还有这种美人？真是糟践！”
  “大哥，别理这废物了，快享用这美人吧，也好让我们弟兄喝喝汤。”
  “嘿嘿嘿~小娘子，给你看个宝贝...”
  “啊！别过来！项羽，快救救我啊！”
  项羽目眦欲裂。
  他的嘴里不断地发出着低吼，双眼充血，几度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几名混混一直踩着他的背，使他动弹不得。
  “你们滚啊！你们这些畜生！有什么冲我来！”
  他咆哮着，但对于这些混混来说，项羽的咆哮就仿佛一记增味剂，使他们更加兴奋了。
  项羽的声音有些嘶哑了，他想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这让他崩溃的一幕。
  可混混们岂肯遂了他的愿？
  几个混混当即出手，扒着他的眼皮，摁着他的头颅，强迫着他。
  项羽的身是抖的，不住地抖着，血液从牙缝里渗出来，染了他满嘴。拳头死死地攥住，指甲渗入了肉里，骨头“嘎吱”作响。
  天亮了。
  当初阳映在项羽的脸上时，混混就已经走了。
  可他已经直不起身了。
  他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扣动着地面，让泥土与指缝相互混合，一寸一寸地向前挪着。
  他的面前，是吴翠。
  吴翠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黑色的瞳仁已经充斥了整个眼睛。
  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极深的怨恨。
  她的头是侧过来的，刚好对准了项羽，那满是怨恨的眼神仿佛是在对着项羽。
  吴翠死了。
  一晚的凌辱已经将她的生命终结，下体肿胀不堪，全身遍体鳞伤、衣不蔽体。
  项羽张了张嘴，嘴里却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
  他抚了下吴翠的脸，想要将她的眼睛闭上。
  可当他的手离开后，吴翠那满是怨恨的眼睛却猛然睁开，死死地盯着他。
  “不要...”项羽痛苦地开口，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惧了。
  他怕看到吴翠怨恨的眼神，也害怕先前的那帮混混再次回来。
  堂堂西楚霸王。
  堂堂鬼雄。
  竟然惧了。
  这是何其的可笑，是何其的..让人叹惋。
  “咔嚓。”
  有什么声音在项羽心底响起。
  他知道，这是自己心底的裂痕，他的心境破了。
  那个无所畏惧，千万人吾往矣的心，破了。
  项羽的面相开始苍老起来，身上的生气开始迅速泻去。
  原本为救活燕双鹰，损耗的大量生命力，此刻又一次地开始离项羽而去。
  不过几分钟，项羽的脸上就皱纹遍布。
  “他会死吗？”刑道荣问道，脸上尽是担忧。
  燕双鹰摇摇头：“不知道。”
  “但我们这么做，出去后还怎么面对吴翠了？”安敬思也有些担忧。
  “那是假的。”燕双鹰道，他深深地看了吴翠的尸身一眼，“而且，是它要我们这么做的。”
  ......
  “唉~”好长的一声叹息，在项羽耳边久久不绝。
  项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意识空间中。
  金色的意识空间，被大衍天术那三十六金字沾染的意识空间。
  但他没有动，仍是保持着趴在地上的样子，对叹息声充耳不闻。
  忽然，项羽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人。
  一个看不清模样、看不清衣服，什么都看不清的人。
  项羽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项羽，你可知罪？”那人高声开口，声如梵音，震慑心神。
  无声，项羽没有回答，仍一动不动，似是已经死了。
  见无人回答，那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厉声道：“项羽！你可知罪！”
  项羽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眼睛里恢复了一丝神采。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那人似是恼了，一脚踢翻桌子，来到项羽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tm知道自己有什么罪吗？”那人怒吼道。
  “我...罪...”项羽这才沙哑着说出了一句话。
  那人冷笑：“是的，你有罪。”
  项羽的眼睛又亮了几分，恢复了些许清明，喃道：“我...何罪？”
  “你抛弃糟糠，不是有罪？”
  说着，那人将手一挥，吴翠的死样就出现在项羽的眼前。
  “不！不要给我看这个！”项羽惊恐着，拼命地摇着头，“快拿开，快让他消失！”
  那人还在冷笑：“为什么要拿开？你不要好好欣赏一下她的死状吗？”
  “我没有！”项羽嘶吼着，“不是我害死她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人反问，“若不是你每日消极，致使身体空虚，岂会连几个混混都打不过？”
  “我...我...”项羽无言，几次开口欲反驳，却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不知怎么回答了？”那人盯着项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所以，你就是杀人凶手！”
  说罢，他便将手松开，又将吴翠死状的图像抹去。
  项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倒下去。
  那人瞥了一眼项羽，问道：“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项羽..”项羽低声回答。
  “错！”那人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一巴掌扇在项羽的脸上，呵斥道：“你也配叫项羽！”
  “昔日项王，楚虽三户，亦能亡秦！”
  “巨鹿之战破釜沉舟！”
  “彭城之战，以三万破五十六万！”
  “即便自刎乌江，亦不言一个惧字，亦不见一丝惧色！”
  “你这草包，也配叫项羽！”
  “我...”项羽有点想生气，却不知气从何来。
  可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告诉他，对方说的尽是错的。
  他挣扎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手臂有些发颤地指着那人：“我就是项羽。”
  “放屁！”那人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声，而后一脚踹出，将项羽踢得老远。
  那人又快步追上项羽，拎起他的衣领，掰正他的脑袋，让他的视线与自己对齐。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项羽强提精神，将眼睛仔细向那人脸上望去。
  忽见那人脸上的迷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怎么可能呢？”项羽呆呆地望着那人的脸，不敢置信道。
  那人冷笑：“因为我才是项羽！”
  “不可能！不可能！”项羽痛苦地捂着头，“明明我才是！我才是！”
  突然，项羽停下了动作，猛然抬头，一拳轰出！
  可那拳却稳稳地被假项羽握住，不得寸进。
  “手无缚鸡之力，岂配称项羽？”假项羽依旧冷笑。
  项羽怒了，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愤怒，一脚踏出，另一拳再度挥出！
  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徒劳无功。
  项羽的拳头依旧被家乡与轻松握住。
  “废物也敢反抗？”假项羽冷哼一声，随即一脚踢出，踢在项羽下颚。
  鲜血喷出，项羽高高飞起，落在一旁。
  假项羽厌恶地抹了抹鞋子，仿佛踢出的那一脚会将自己的鞋子弄脏。
  假项羽一步一步地走到项羽身边，淡然开口：“安心的去吧，我会接管你的身体，以真实的项羽活下去的。”
  项羽一把抓住假项羽的脚踝，强行使自己睁开眼睛：“我，才，是，项羽！”
  他这一句话说完，大衍天术那三十六字的总决忽然在他脑中响起。
  梵音阵阵，似是在讲咒，也似在念经。
  总决一遍又一遍地在项羽脑中响起，他渐渐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也看不清不到假项羽那嘲讽的脸庞了。
  只剩下一遍又一遍的大衍天术总决。
  随着金言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响起，项羽觉得有一股力量在他身体中汹涌。
  往事...渐渐浮现。
  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想到了他人对自己的评价。
  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的眼神变得清冷起来，可那清冷的眸子中，却透露出了自信。
  那个睥睨天下，所向无敌的项羽，似乎又回来了！
  项羽的看着假项羽的脸，眼里忽然又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假项羽不屑一笑，刚要再次嘲讽，却突然感到脚踝一痛。
  他的脚踝，竟被项羽捏碎！
  “你怎么可能？”由于重心不稳，假项羽身体一歪，向侧边倒去。
  项羽趁势一拍地面，跃然站起，脚也没闲着，起身的同时就冲着假项羽的脸颊来了一脚。
  “砰。”
  假项羽飞了出去，与先前项羽飞出去的姿势一样。
  项羽慢慢走到假项羽的身边，没有出手，没有嘲讽，只是慢慢蹲了下去。
  “哈哈哈！”假项羽忽然狂笑不止。
  过了好半天，笑声才戛然而止。
  项羽伸出手，抚了一下假项羽的脸颊，深吸一口气：“苦了你了。”
  假项羽摇摇头：“你不必如此，毕竟，我就是你。”
  项羽一笑，看着假项羽的眸子。
  那眸子漆黑一片，没有眼白，皆是黑色的瞳仁。
  竟与吴翠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