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求您不要怪我，我所做这一切，是为了凌氏一族，为了蕙妃娘娘，更是为了您好啊！”
  凌娆啜泣不止。
  沐清风却是一脸冷漠，“本王何时需要你来为了我？”
  凌娆一怔，豆大的泪滴挂在脸颊上，可怜又茫然。
  沐清风摔开卷宗，讥诮一笑，“你只不过是一个在五台山寺庙里藏身苟活的凌氏后人，没有拥趸，没有钱财，更没有军队，你到底是如何以为，自己可以救苦救难，为挽救凌氏，挽救本王而出山的？”
  “我……”
  凌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万万想不到，这样冰冷又带刺的话，会从她崇拜敬仰多年的九王爷口中说出来。
  “皇后许诺你什么了，能让你是非黑白不分得去帮她绑架本王的王妃？是本王的太子之位么？为何这么想让本王当太子，为了凌氏枉死的先辈，还是为了你自己？”沐清风继续咄咄逼人。
  凌娆神色慌乱，颤抖着解释，“不是，我不是为了自己，我……”
  “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多了，连自己也相信了是吗？本王听说这些年你在五台山青灯古佛，修行虽苦，但吃穿用度，一言一行，都以王公贵族之礼严格要求自己，擅厨艺、女红、书画，还会笼络人心，事上御下，这桩桩件件，难道是毫无目的的吗？”
  “您竟然都知道？！怎么可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沐清风说：“凌娆，皇后让你去抓慕容诺，你真的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吗？本王成了太子，王妃死了，凌氏沉冤得雪，你的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也许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本王的眼睛。”
  “王爷，我没有……我只是被皇后蛊惑，我才会这么做，是皇后骗了我……”凌娆哭着胡言乱语起来。
  沐清风瞥了一眼桌案上的沙漏，面无表情道：“伍叁七，进来。”
  嘎吱。
  门应声而开。
  伍叁七好不尴尬得走进来，都不敢抬头去看沐清风，好像一抬头，二十板子就要朝着他的脸打过来了。
  “王爷。”
  “把她赶出去，从此以后不许再踏入咸城一步。”沐清风垂眸，继续拿起另一本卷宗。
  凌娆却是一愣，她看了眼沙漏，一刻在即，她不是要死了吗？
  为什么王爷会这样说？
  “是！”
  伍叁七将凌娆拉起来，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挣扎起来。
  “王爷，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一定好好服侍您和王妃，绝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以凌家列祖列宗发誓，我绝不会再背叛您们！”
  “凌娆，本王让你活着离开，不是因为可怜你，更不是因为你是凌氏后人。”
  沐清风抬眸看过来，浓黑的眸子里好似没有血性和人情的无尽深海。
  “那是……为什么？”凌娆被那视线威慑，整个人不由自主得僵住。
  沐清风站起身来，绕过桌案走到凌娆的面前，瞥了一眼她右手的手腕处，袖笼里有一个有个眼熟之物吸引住他的视线。
  他抬手，一把扣住凌娆的手臂，后者猛地一慌，下意识扭动胳膊想要挣脱，却被沐清风死死钳制。
  “这是诺儿的东西，你拿不走。”
  沐清风撕开她的袖口，露出藏于其中的【子梭】，而后转身道：
  “你从小受凌氏所护，又因我母妃惠泽，寄养五台山多年，从未真正经历世道疾苦，这世间与本王，从来都是你心中臆想罢了，如今本王放任你去看看，这世间最真实的样子，让你看清自己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救别人于苦难。”
  “王爷，我不要走，王爷……”
  凌娆惊慌大乱，却还是被伍叁七用布包堵住嘴给架走了。
  书房里再度安静下来，沐清风却被打扰得心里又郁又燥，他顺着没关上的房门瞥了一眼外面，空空荡荡的，无端端皱了一下眉头。
  还有两个时辰便得入宫，酉时三刻开宴，一刻不误。
  他掂了掂手里的【子梭】，这东西是不是应该去物归原主？
  念头一转，他已经转身迈出了门槛。
  ……
  小喜在卧房门外的廊下守着炭盆取暖，突然一抹身影从她身后闪过，咔的一声，小喜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被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男子接住了歪倒的脑袋。
  “王爷，可以了。”侍卫对着院门口轻轻唤了一声。
  沐清风这才踱步入内，上台阶时，眼神示意侍卫去开门，后者便将小喜扶到床下靠坐着，然后转身去推开房门。
  门内一股清甜香气的暖意扑面而来。
  侍卫后退开，乖乖站在一旁候着，头都不敢抬。
  沐清风走进去，轻飘飘提醒他，“关门。”
  身后的门轻轻关上，沐清风才看向床榻那边，慕容诺喝了药，睡得正香甜，屋里的安息香有凝神静气之效。
  香点了好一会儿，他才派的侍卫过来，慕容诺睡得沉，自然是不会知道他来过。
  他走到床边，看着慕容诺睡着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脸颊的伤已经结了一层薄痂，被湿润的药膏涂抹着。
  “不敢来找我？知道怕了？把自己当【鱼饵】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万一我没赶到，万一你没弄出响声来，万一你被再次喂了【蚀心散】……”
  越说，越是让沐清风眉头发紧，薄唇轻磨了两下，才挤出一句话来。
  “慕容诺，我说过要保你一世平安，休要让我食言！”
  他弯下腰，将【子梭】放在慕容诺的枕边，然后转身离去。
  睡梦中，慕容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向外侧的方向转了个身，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习惯性似的往前抱了抱，但最后也只是抱住了一团被子，她不满得撇撇嘴，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又沉沉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