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作者:白月湖    更新:2021-12-27 04:20
  景慎声音压得很低,语速非常的快,很快就吩咐好了要从锦和医院那边调专家过来。
  景家本来就有锦和医院的股权。所以才让姥爷住在锦和医院的疗养科,常年得到很好的照顾。
  没过一会儿,医生来了。
  带着一连串让人听不太懂的词儿,脑出血,手臂骨折,肋骨骨折所致的血胸,休克……
  每一个词都让人一知半解的。但哪怕只是一知半解的,也能让人很清楚的知道,贺远舟的情况,非常的不好。
  因为医生不止带来了一连串听不懂的词儿,还带来了病危通知书。
  “刚才病人一度心跳停止,情况不太乐观,好在是抢救过来了,但现在依旧是危险期,还得看手术情况如何。你们认识病人的对吧?尽快通知家属。”
  听到心跳停止四个字的时候,景慎从没有那么清晰的感觉到过,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贺丰年心急火燎跌跌撞撞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景慎在手术室外头的家属等候区坐着。
  他没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而是坐在一张轮椅上,轮椅椅背上杵着个输液支架,上头吊着两瓶透明的注射液,接着的输液软管通过针头,连接着景慎的手背。
  阳晋正在等候区旁边的走廊尽头讲电话,景炎没在,被景慎吩咐出去了。
  只有景慎在那儿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凝固了的雕像似的,他甚至连眼睛都不眨,定定的以一个固定的视线角度,望着手术室的门,望着门边的那块液晶板上头显示着的红色的字——第二手术室,病人:贺远舟,手术中。
  景慎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行字。看着那名字。
  因为他的目光那么直勾勾的,贺丰年才刚从电梯出来看到景慎呢,就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于是也就看到了液晶板上那行字。
  看到了儿子的名字。
  贺丰年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踉踉跄跄地上来。
  他的出现,这才唤回了景慎的神思,起码他并不再凝固着盯着那块液晶板子了。
  “景总!景总!”贺丰年声音急切,因为太急切了,称呼都改了,“小慎!我们家小船怎么样了啊?”
  景慎的声音很哑,他几次翻涌上喉头的可不止鲜血而已,还有胃酸,烧得他喉咙都嘶哑了。
  “贺叔叔。”景慎也没用在生意场上对贺丰年的称呼,“您先别急,坐下说。”
  “我哪里坐得住啊,我……”贺丰年虽是这么说,但还是颓然往椅子上一坐。
  刚坐下,他就抹了抹眼睛,声音里有了哭腔,“是车祸。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要不是我觉得我一个长辈不好拉这个脸,让他代替我来探你的病,他就不会出事了。”
  “怎么能怪你。”景慎想伸手握一下贺丰年的手,但刚伸出去,就又停了动作。
  贺丰年眼睛蓦地睁大了,盯着景慎手里那些已经干涸的成暗色的血渍,“这是,是……我们家小船的血?”
  贺丰年眼里淌出泪水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啊……我这忙碌半生都是为了他。”
  “小船不会有事的,医生刚刚出来说,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贺叔叔,您……别哭了。”景慎努力稳住声音里的抖,“我从锦和叫来的专家主刀的手术,手术结束后小船的情况只要稳定,就马上转院过去,那边的环境和条件都更好。我都安排好了,您别担心。”
  贺丰年连连点头,“好,好。劳烦你了,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虽然贺丰年平时在公事上很能稳得住,但又能有几个父母在孩子出事的时候还能稳得住的?
  手术室外头那液晶板上显示的红字,手术中三个字终于变成了手术结束。
  贺丰年看到那字的变化,刚想站起来去门口等着。
  却不料,旁边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么迅速,比他快得多了!
  景慎几乎是在那字变化的瞬间,就从轮椅上腾的站起身来冲到了手术室门口。
  贺丰年有些愣住了,定定看着景慎已经冲到手术室门口的高大背影,然后转眸看到先前景慎坐着的轮椅,后头吊着的输液瓶,那软管现在已经没有通过针头接着景慎的手背了。
  那软管接着的针头,随着软管的晃动而来回晃荡着,药水依旧从软管里循着针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不止药水。
  贺丰年看着地面上一滴滴一颗颗暗色的液体,就从旁边的位置,一路滴到了手术室门口。
  景慎站在手术室门口,垂在身侧的手,血珠争先恐后的从手背上的针孔里冒出来,循着他修长的手指,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贺丰年看到这一幕,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轻轻皱了皱眉头。
  但对儿子的担忧让他没工夫想那么多,他也赶紧到手术室门口去等着了。
  穿着一身浅绿色手术衣的医生走了出来,扯下口罩,对景慎说道,“景总,手术很顺利,您不用担心。虽然还不能说脱离危险期,但只要术后没有什么其他状况,没有什么棘手的并发症,基本就能脱离生命危险了。”
  听到这话时,景慎才终于长长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那就好……那就好。”他低声说。
  贺丰年因为对具体情况不算特别了解,所以还忧心忡忡地追问了几句。医生也都一一详细答了。
  景慎这才低声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能见他?”
  其实这话要是贺丰年细品一下,估计又会像刚才那样觉得哪里不对。
  但此刻做父亲的关心则乱,哪里还有功夫来细品这些。
  贺丰年甚至还跟着问了一句,“对!对!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他?我要见我儿子!”
  医生笑了笑,“现在还不行,还在术后监测。你们可能得再等一会儿,等他醒了,你们就能见了。”
  景慎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在一旁声音低沉,“多久。我要准确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