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车
  日子还是在过，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日复一天地过着日复一天的日子，如果没人提醒，我会以为每天都是同一天。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已经是最大的奢侈，至少对我而言。
  工作还是老样子，BOSS天天板着脸，靳飞也还是那副贱样。
  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我的心里逐渐有些焦虑。
  好像前段时间苏紫和何阳发展得还不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不知道有没有私下会面过，不过这几天，他们好像又开始疏远了，两个人说话的频率明显减少，彼此的语气和表情也总是透露着一点尴尬。
  我对苏紫的感觉也终于随着时间逐渐恢复了正常状态，就好像曾经有过的那么一点心动都只是似梦非梦的错觉。
  今天和于暖暖闲聊的时候，她说了一件让我觉得很不是滋味的事。
  她说，我准备买车。
  我很简单地说了句“哦”，便没再说话，但是很快又觉得这样会暴露自己心里的酸味，于是赶紧接了下一句话：“不错。”
  “嗯……”于暖暖淡淡地笑着，喝着咖啡。
  “准备买什么车。”
  我忽然想起，身为一个正常的倾听者，正常情况下我应该问这句话。
  “预算大概就是BBA吧，你帮我选一选，然后有时间陪我去看看车？”
  虽然我很想保持沉默，但是理智告诉我这时候不能表现出异样，我说：“好，具体预算是多少，我从网上帮你对比一下车型，我也不是很懂，要查查资料。”
  “嗯嗯！三四十万，尽量便宜一点，性能好一点，然后、然后还要好看一点。”
  说到这个，于暖暖显得特别开心积极。
  我笑了笑，说：“好事都是你的，你怎么不去抢辆兰博基尼回来。”
  于暖暖吐吐舌头，说：“我哪有那种本事。”
  我微微笑了笑。
  你没本事抢，可我连买的本事都没有。
  “牌子拍下来了吗？”
  我问。
  “拍不到，先挂外牌。”
  我说：“那也好，可以暂时少花十万块。”
  “嗯嗯，牌子好难拍啊，但愿能有好运！”
  我笑了笑，说：“这东西看缘分的。”
  于暖暖也笑了，笑得不热烈，大概是在迎合我的冷笑话。
  很好，她要买车了，是豪华品牌，奔驰、宝马、奥迪之一。
  我很开心，真的。
  我一个大男人，不矫情，没什么不开心，真的，我挺开心的。
  以后还可以坐我女朋友的豪车到处去玩，蛮好的。
  一回到家，我就给我爸打了个电话：“爸，能给我买辆车吗。”
  “啥？”
  我爸问了一遍。
  我说：“买车。”
  “啥？”
  我爸又问了一遍。
  我想了想，说：“就家里添点钱，我也出点钱，不买太贵的，又不是买不起。”
  电话对面的爸爸沉默了，我心里有点慌，好在他很快又开了口：“为什么突然要买车？”
  我说：“没什么，也就突然想了想，并没有很执着，其实也没什么，不买也行。”
  爸爸说：“你现在房子还没买呢，买什么车，买了车，那房子怎么办？”
  我说：“我知道，我就问一问。”
  其实我是知道的啊，但我心里总好像还有点期待，怎么说呢，就好像期待打过电话去，发现家里最近可能通过什么莫名其妙的方式赚了些快钱。
  虽然心里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打电话的时候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爸爸说：“你妈妈现在退休了，我也快退了，我们知道你想留在上海。
  我们虽然不支持，但是也并不坚决反对，所以现在我们尽量多给你攒攒钱。
  你要是实在生活上不方便，就把咱们家那辆车开过去，反正我也快退休了，到单位距离也不远，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也行。
  新车就算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别浪费钱了，能攒点是点。”
  我说：“知道了，不用。
  我就随便一问，就是最近看到有个国产车还挺便宜的。”
  我想起了爸爸已经近乎全白的头发，有点想哭。
  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在单位很讲究面子。
  我自己开车，让爸爸骑电动车上班，我脑子是秀逗了吗。
  我知道因为我在上海，父母也经常会颇有些得意地跟身边的人炫耀一下。
  这可好了，儿子在上海，怎么他的生活却越过越倒退了，从开车变成了骑电动车。
  我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好像着了魔一样，竟然打了这个电话。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说：“什么车？
  要不你去看看，试试，如果实在很喜欢的话，买就买吧。”
  我赶紧笑哈哈地说：“不不不，我打电话主要是报个平安。
  买车的事我真就随便一说，我觉得还是娶媳妇更重要。
  把买车的钱留下来，多攒点钱，我给你们娶个漂亮的。”
  我想，于暖暖，够漂亮了吧，我要是把她娶回家，你们还不得开心死。
  聪明漂亮体贴又懂事，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找去。
  “对了，说到这我就得问问了，现在怎么样了，有女朋友了没？”
  爸爸说。
  我想了一会儿，说：“没有。”
  “等等等等，你妈妈非要跟你说话，她在这抢我电话呢。”
  爸爸说。
  我笑了。
  “喂，恒恒。”
  是妈妈的声音。
  每次从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都感觉有些不适应，总感觉她的声音越来越没力气，不像以前年轻一点的时候铿锵有力。
  我一开始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以为她感冒了或者刚睡醒，后来发现每次通话，她都是这样的声音。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妈妈是真的老了，只是电话里的声音就已经老得足够明显。
  从上大学开始，随着自己一点点的成长，有一件一直特别不想承认，甚至有点回避的事情，那就是父母真的老了，越来越老，老得越来越快。
  “你快点找个女朋友，我身边有个以前的同事，她女儿的同学……”
  “哎妈，我知道，不说这个……我自己有数。”
  我说。
  “有数就行，别耽搁了，你都快三十了，再大点就不好找了。”
  妈妈说。
  “我知道。”
  我说。
  ……
  和父母聊完放下电话，我的心里越来越沉重，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玩下去了，我应该果断。
  要么就赶紧分手，要么就坚定地去见于暖暖的父母，表明自己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