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辰撑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宛然忙碌，在她穿好衣服后才问：“你是想将我永远藏在你的屋子里吗？”
  顾宛然冷道：“江总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让秦玉和顾勋勋看到。”
  “一会儿我会带顾勋勋出门，秦玉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江总在离开吧。”
  江越辰轻“啧”一声，倒也没反驳：“你出去后，我是不是还要将门锁上。”
  “江总这样善解人意，我很高兴。”
  顾宛然收拾好自己，出门之前叮嘱：“请千万别出来，我会给你留早饭。”
  说完，她就拉开门出去，将江越辰独自留在房中。
  门外，顾勋勋还在问着他的下落，被顾宛然以早早回去为理由给打发。
  江越辰将门反锁，拾掇好自己，就在顾宛然的房间里慢慢走动，四处观察顾宛然生活的痕迹。
  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个多小时后，门外相继传来开关门的声音，似乎是三人出门了。
  江越辰这才走出来，在厨房转一圈，果然看到了顾宛然给他留下来的早饭。
  不过他没有去吃，她那么不想被秦玉和顾勋勋发现，他要是吃了，那一定会被人怀疑，而且， 他今天也有要去的地方。
  每三四个月，他都会去那个地方看一眼，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江越辰回去收拾妥当，下楼坐上车，先检查了一下沈侍准备的礼物。
  有一些是昨晚他临时让沈侍加的。
  当时顾宛然忽然出来，他差点以为要被发现。
  沈侍看一眼公寓：“您不让顾小姐和您一起去吗？”
  “再说吧。”江越辰淡淡道，“我先去见他一面，确认一下他的想法再说。”
  沈侍应一声，开车向郊外疗养地走去。
  说是疗养地，其实和度假山庄差不多，许多老人和一些养病的人住在这里，每天过得清闲安逸。
  江越辰提着礼物，熟门熟路地向其中三楼的一间房走去。
  他按响门铃，待里面的人回应，才推开门坐进去。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屋子，虽然小，却布置得足够温馨。
  江越辰提着礼物走进来，换鞋走进客厅，看向坐在里面的人。
  “许久不见，顾先生。”
  这是他们一贯的开场白。
  顾林山淡淡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一声：“江总有心了，我算着日子，就猜到你又该来了。”
  江越辰看一眼窗边放着的新鲜花束：“苏河也来过？”
  “他每个月都要过来，江总应该知道。”
  “那他有没有说起顾宛然的事情？”
  顾林山 冷笑：“难道不是江总你不让说吗？也不让我们父女见面。”
  江越辰将礼物放在一面，从里面翻找出一个信封给顾林山：“您看看这个。”
  顾林山接过去，打开来，里面是一个五六岁男孩的照片，模样和顾宛然有点 像，十分乖巧可爱，照片拍的是他在游乐园玩耍的照片。
  “这些……”顾林山心中有一个答案，可他不愿意相信，也不觉得是这种答案。
  江越辰道：“是您外孙的照片。”
  顾林山双目蓦然一红，握着照片的手不断颤抖：“你……你说什么？”
  “他叫顾勋勋，是顾宛然的孩子。”江越辰走过来，搬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来，“照片是昨天拍摄的。”
  顾林山呼吸有些急促：“这么说……然然也回国了？”
  “是，她现在在国内。”江越辰耐着性子回答，“是两三个月前回来的，回来时带着这个孩子。”
  顾林山这五年始终没有顾宛然的消息，最多也只是从苏河 口中知道顾宛然还活着，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其实也有怀疑，怀疑顾宛然是真的已经回不来了，不过他不敢说。
  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回来了，还有了一个孩子。
  顾林山的声音在颤抖：“孩子的父亲是谁？”
  其实他心里也有答案，不过他还是要听江越辰亲口说。
  “是我。”江越辰道，“我和顾宛然的孩子。”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做好准备交代一切事情，因此对五年前的事，也没有隐瞒，全部告诉了顾林山。
  “……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林山眼泪已经流下来。
  他珍惜地抚摸着照片，眼中满是怜爱：“真想看看他们，也不知道然然现在是什么模样，还有这个孩子，他这么乖，看到我，是不是也会叫我说一声外公？”
  江越辰静静看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片刻后，顾林山自己稳定情绪，擦干净泪水对江越辰道：“然然……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
  江越辰将近期顾宛然的事情告诉了顾林山，也没有隐瞒顾宛然对他的报复。
  顾林山和江越辰之间，早已经说不清楚。
  所以在听到报复的时候，顾林山神情没什么波动。
  他只是重复道：“真想见见他们……”
  “我会传达这句话的。”
  江越辰看着顾林山苍老的面容，将另一组照片给他：“这里面是顾宛然，她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
  顾林山一怔，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拆开里面看起来。
  看到顾宛然那张淡漠的脸，顾林山心口忽然一疼。
  他是了解顾宛然的，要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她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江越辰看他翻看照片看得认真，没有再打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沈侍还在大门口等着他：“江总，这样真的好吗？顾小姐知道了，会生气的。”
  江越辰淡淡道：“她也很想见到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见到罢了。”
  他坐上车：“去公司。”
  当晚他回来，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走出电梯来到两扇门之间，他犹豫一下，还是给顾宛然发去一条消息，请她出来见面。
  顾宛然没有回复，江越辰不知道她是怕了，还是真的没看到，既然她不来，就没有勉强，给她简单发去消息，说是和顾林山有关。
  “嗡嗡……”
  手机震动两声，消息立刻回复过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江越辰有些无奈，再次让她出来。
  两分钟后，门被打开，顾宛然从门里走出来，警惕地看着江越辰，“你对我爸爸做了什么？”
  江越辰道：“放心，什么都没做，只是去找他聊一聊，说起你和勋勋的事情。”
  “你告诉他了？”
  顾宛然恼怒，“谁让你去说的？江越辰，你还没资格来管我的事情。”
  江越辰淡淡道：“我当然有资格管这件事。”
  “你……”
  “你父亲很想你，你不如去见见，不要因为一些无聊的原因和借口，去惩罚自己，也折磨你的父亲。”
  顾宛然 气道：“和你没关系。”
  “这是忠告。”江越辰垂眸望着她，“我是失去过父亲的人，我怕你错过，才对你说这些。”
  “你父亲身体不是很好，看似健朗，早年的治疗却还是留下不少后遗症，等你做完所有事情，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顾宛然，好好想想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别被仇恨给蒙蔽双眼。”
  江越辰将一张纸条塞在顾宛然手心，“这是地址。”
  说完，他便拉开房间门走进来，没有对顾宛然做奇怪的事情。
  打开那张纸条，看着上面写着的地址，顾宛然心中茫然又害怕。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见顾林山……
  重新将纸条叠好，顾宛然走进房内，一整晚没睡。
  次日，她顶着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精神十足的顾勋勋，犹豫一下，将他给叫过来：“勋勋，你想见外公吗？”
  “想。”顾勋勋毫不犹豫道，“每次都是苏叔叔去看他，我也想去的。”
  他小心翼翼看着顾宛然：“而且，你让我做的香水，我也都做好了，不过苏叔叔说，我不可以让妈妈为难，就一直没有说……”
  “对不起……是我不好。”顾宛然温声道，“我们周末就去看外公，这一周你好好准备一下礼物。”
  “真的吗？”顾勋勋眼睛亮起来，“妈咪不许说谎哦。”
  顾宛然点点头：“我保证，一定带你去。”
  小包子环湖一声，在顾宛然脸上响亮地 亲了一口，蹦蹦跳跳地去找秦玉分享这件事。
  顾宛然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释怀。
  周末，她如约带着顾勋勋来到郊外疗养院，找到顾林山的门牌号。
  深吸一口气，顾宛然颤抖着指尖将门敲响，紧张又期待地等着门内的动静。
  “请进，门没有锁。”
  顾林山苍老许多的声音传出来，让顾宛然的泪水立即决堤。
  “妈咪？”顾勋勋抬起头，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顾宛然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泪水，嘴上一边说着没事，可泪水就是止不住。
  “咔哒”。
  门从里面被打开，顾林山略有些单薄的身躯出现在门口，他的两鬓已经花白，再没有当年的风采，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名老者。
  看到泪流满面满的顾宛然，顾林山微微一怔，随即泪水也是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然然，真的是我的然然回来了？”
  顾林山 颤抖着手过来抱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等你这么多年，也送算是等到了。”
  “……爸。”
  “哎，我在，爸爸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