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作者:白胜雪    更新:2021-12-07 12:23
  这样一来,皇权衰微,也就阻碍了领导中心的全面建立;也妨碍江南社会的全面整合,所以,东晋的的北伐如祖逖、褚裒、殷浩、谢万、谢玄北伐时,南方社会整合程度远远不够,牵制北伐的因素很多,因此未能取得大的成就。
  说起来,最可惜的,也就是祖逖了,小时候,萧统就是听着闻鸡起舞的故事长大的,而中流击辑更是天下热血男儿的梦想。只可惜祖逖北伐,晋廷并未给予实质性的支持。可是就是这样,这个华夏天神一般地国士,依然*着两只拳头一双脚。愣是自己打出了一片天,很快就在河南淮北站稳了脚跟,募兵十余万,威震海内。
  只恨,当祖逖刚刚在河南打下基础,正欲趁势过河,驱逐胡虏时,昏聩的司马睿就下来摘桃子了,马上就派戴渊前往节制。祖逖想到自己“已翦荆棘。收河南地,而戴渊雍容,一旦来统之,意甚怏怏;又闻王敦与刘隗、刁协构隙,将有内难,知大功不遂。感激发病。”一代天骄,壮志未酬,不久病死,北伐事业前功尽弃。
  没过多久,又有人动了光复中华,封狼居胥的念头,这就是褚裒。这一次褚裒北伐,也算是军容甚盛,甲兵甚壮,“朝野皆以为中原指期可复”。而光禄大夫蔡谟则“独调所亲曰:胡灭诚为大庆,然恐更贻朝廷之忧。”果不其然,王谢等大族,根本不愿意看见褚裒肇立大功,因此事事掣肘,最终褚裒也没落到好来,北伐也就草草收场更为可恨的是。原本最神圣。最具有感召力地北伐,有时候甚至成了门阀大族权力斗争的一个工具。萧统幼时读书。曾对殷浩恨得是牙痒痒。话说,殷浩北伐在很大程度上是晋廷为了抑制恒温北伐的动议。而且,殷浩北伐时,出身江左第一高门的王羲之就曾遗书殷浩说:“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志,非所复及。莫若还保长江,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靡而已。”对于北伐也并不赞成。殷浩北伐失败后,桓温趁机反击,从而将北伐的资格据为己有,同时也将东晋的军政大权握于己手。如此国之大事,居然沦为权臣内斗之法,岂非中华之悲哉?
  接下来,就是一个让萧统爱恨交加的人物了,众所周知的桓温北伐应该说是取得了一定的影响。但桓温北伐地用意,并不全在收复北方。他兵临灞上却不采王猛之议径攻长安,进抵枋头而不采郗超之议直趋邺城,从此中似可窥见他虽专兵在外却意在建康的枭雄心态。正是这种枭雄心态妨碍了他北伐成就的进一步取得。桓温长期专擅上游,遥制朝廷,虽王、谢大族亦无法予以裁制。
  好容易,在耗时间里,王谢终于等到桓温烟气,苻坚败北的那一天,这一次,谢家也按柰不住了,谢玄北伐时,正趁淝水之战后南方空前高涨的士气和北方纷乱的局面,这正是永嘉乱后光复中原地千载难逢之机,此时北方已经一片混乱,正是无主之时,而北府军战无不胜,谢玄勇冠三军,按说当一鼓而下,克复旧都,但此时,谢安正以刚建不世之功而受司马氏的猜忌,谢玄请求自屯彭城以便“内藩朝廷”的建议甚至都不被朝议所允。
  好容易,在平定孙恩卢循,干掉诸葛长民和刘毅后,寒门出身的刘裕也走上了前台,不过,刘裕北伐时,至少算是事权归一,受到的牵制较少。但其北伐有立功境外以树立个人威望的意图,他最终的目地是要造宋代晋。刘裕出身次等士族。在一个仍以乔迁士族为政治主体的社会里,以一个次等士族,要想取高门士族共同维系百余年的司马氏政权而代之,必须取得这些高门士族的支持,这是刘裕造宋所面临地主要政治问题。所以,他要在对北敌的疆场上建立起足以取信于朝野的功勋,以便为改朝换代作准备。这对他北伐成就的进一步取得和北伐成果的巩固造成了很大影响。
  刘裕北伐应该说是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但是,尽管他平定了桓玄、卢循、谯纵,消灭了南燕、后秦,武功卓著,但高门士族对他的接受仍是有限地。他虽然控制了军政大权,但社会基础依然薄弱。所以,他在刚刚击灭后秦、北伐功业如日中天之时,听到他地重要谋士、留守建康的刘穆之死后,感到“根本无托”,遂从长安仓促东归,致使关中旋得旋失,没于赫连夏。在他死后,北魏趁丧南侵,河南又没于北魏。而这点又影响了以后整个元嘉年间地南北关系。
  本来,刘裕在晋末秉政的那段时间是整个东晋南朝历史上南方实力最强、所据地理态势也最好的时期,刘裕北伐本可取得更大的成就,至少,他已经取得的成就是可获得进一步巩固的,无奈他精明,可是王修狭隘,王镇恶不会做人,刘义真无能,白白把果子给了赫连勃勃。
  第一百一十章 北伐(3)
  接下来,自然就是被辛稼轩形容为“元嘉草草”的刘宋北伐了,说起来,两个政权的国号甚至相同,所处形势也相近,很有参考意义。
  刘宋时期,皇权得到极大的加强,就像如今的萧统一样,应该说,南宋之时,起初时候皇权也很是弱小,岳飞等人固然是民族英雄,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军头,尤其是刘光世和张俊,如果不加裁撤,不是没有可能成为藩镇。因此,赵构制造诸多事端,尤其是拿岳飞开刀,固然是自毁长城,可是在当时那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也有赵构自身无奈之考量。
  而萧统初来之时,恰好是小朝廷风雨飘摇之时,而山海战一役,萧统便初步确立了自己的威望,同时迁往台岛以后,原本的许多势力都失去了乡土之根基,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开始,这也给萧统集权提供了机会,加上张陆二人尚算忠心,萧统又及时构建了自己的力量,外部形势也一直很紧张,客观条件也逼迫宋廷上下团结一心,共御外侮,而此时的领导中心,无疑也必须是天子!
  刘义隆北伐时,己能集中全部的国力从事北伐,但此时“华夷观念”已出现一种微妙的变化。自刘裕代晋,这种观念上的微妙变化便已初显端倪。刘裕在刘穆之死后仓促东归,已是置关中于不顾;削弱豫州(刘裕死前分豫州为南、北两部,南重而北轻)则又是置河南于不顾;刘义隆北伐,遣使告魏主“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失误!萧统每每读史到此处,未尝不扼腕叹息!
  只图河南,不问河北,已无收复北方旧疆的意思,这无异于自降气势,很大程度上失去了道义的正当性,而遣使北魏。则又一改东晋时期“不与刘、石通使”地立场。种种迹象表明,晋宋之际,“华夷观念”已出现一种不利于光复而有利于偏安,不利于统一而有利于分裂的微妙的变化。对于“华夷”南北对峙的政治现状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接受,其北伐已经根本没有收复旧疆、统一天下的意思。
  回到本朝。南宋时期的北伐则因赵家王朝的偏安特性和对统兵将领一贯地猜忌、不信任而受到牵制。赵宋王朝为能苟安东南,甚至不惜自毁长城,杀掉岳飞这样的名将。
  而如果细究起源,可以发现上述北伐史实,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即当政者的北伐意图实际上都在北伐之外。若要进一步深究的话,又当追溯到整个乔迁政权本身政治上地弱点。(奇*书*网^.^整*理*提*供)乔迁政权本身又是为强敌所逼、被迫迁徙的产物,故不免有偏安和不思进取的特性。能够收拾江南半壁江山的局面已经非常满足。这一点在东晋孙绰的上书中表现得比较典型。
  再回到当年。桓温北伐收复洛阳,可以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虽然众所周知,桓温北伐有很大的私心,不过因势利导,变坏事为好事。也是为政者必须的素质,而桓温北伐,固然是为了自己篡位建立功业,树立威望。打造舆论,可是如果形势允许,光复中原地不世之功,桓温想来也不会拒绝。
  于是乎,桓温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上疏请晋廷还于洛阳旧都,本来桓温也是做好了几手准备。如果朝廷。真的敢因势利导,宣布还都。那么桓温也自然会顺水推舟,率军继续北上,一举光复。
  可是,桓温的一丝丝侥幸,还是没有得逞。朝臣们以“北土萧条,人情疑怯”,不乐北迁。这时孙绰上疏曰:“昔中宗(晋元帝)龙飞,非惟信顺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今自丧乱以来,六十余年,河、洛丘墟,函夏萧条,士民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老子长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之日,中兴五陵,即复缅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难以理保,之思岂不缠于圣心哉!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远图;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怯者,岂不以反旧之乐赊,趋死之忧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数十年矣,一朝顿欲拔之,驱蹰于穷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坟墓,弃生业,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将顿仆道途,飘溺江川,仅有达者。此仁者所宜哀矜,国家所宜深虑也!”
  孙绰之言,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后世,都很有代表性,甚至在台湾岛上的时候,以司徒不群为首的所谓清流们,也成天在朝堂上这么聒噪。仔细考量,萧统也无奈地发现,江南乔迁之地,已成“安乐之风”;中原故土,反成“习乱之乡”。能保有江南“安乐之国”已经非常满足。历史上,乔迁东南的政权虽多以北伐、收复中原为口号,但真正彻底的北伐少,跟乔迁政权的上述特性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