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作者:白胜雪    更新:2021-12-07 12:23
  可以说,这份纲领在当时,是切合实际,积极稳妥的,就是一个月后才看见副本的萧统,看了也是连声惊叹,直赞真金“人才难得,必乃我朝之大敌也”,并且还忧心忡忡,几天都睡不着觉。毕竟真金这些见解,可以说切中元廷的要害,对于当时的弊政,已经有了在那个年代尽可能清晰的认识,如果说能够完全实行的话,恐怕大元王朝的统治,就会稳固了。
  那么,连敌对势力都如今忌惮的诏书,在元廷内部会得到怎样的待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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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来电,于百忙中匆匆挥笔而就,大家多多支持,多谢。
  第一百零三章 元廷廷辩(2)
  虽然还是春寒料峭的二月,可是,山东河南一带,却是人声鼎沸,先前的一场大水,让当地的百姓根本没过好年,不消说有不少人没有躲过这次水灾,此时正是村村戴孝之时,一路走来,可以说哭声不断。
  无奈地方官心知责任重大,忙出动军队维持地方秩序,且朝廷曾经严令不得激发民变,因此难得的,一向凶悍的元军士卒,居然没有在民间惹事生非欺男霸女,倒也让早早躲进深山的灾民们有些意外。
  应该说,元廷还是有点责任心的,虽然迟是迟滞了些,可是先期上路的赈灾粮还是快要到了,而且,春播日子也越发进了,如果山东河南之地没有了收成,那后果是极其可怕的,饶是元廷内部政争再激烈,这一点上还是不敢含糊。
  冬日的阳光虽然不够火辣,可是和煦的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感觉,让赶路的民夫们也感到疲惫稍解。
  在奔赴陈留的一只运粮队里,两侧的护送军队难得是汉人降军,因此对于民夫也都客气了许多,并没有以前鞑子兵那样,动辄鞭笞,口中叫骂,路上还常常去轮奸个民女什么的,让这些热血却又无奈的汉子们敢怒不敢言,倒是有真正血气的去和他们理论,却往往被自杀。
  这一次,这支五百多人的运粮队,带着十万担白米,将要送往陈留县衙,这是户部专门从济仓调来,用于赈济陈留灾民的粮食。
  只是,让民夫们觉得很奇怪的是,沿路以来,运粮队不知为何,沿路总是特别沉寂,虽然也有人像过去一样,说点带荤的笑话,琢磨一下女人的奶子,想趁机调动气氛,可是,这一次虽然依然能听见笑声,却多半是他们自己的。无他,运粮这事毕竟不是常态,那征调的民夫也不是固定的人选,基本上只有几个人是互相熟悉的,这样一来,数百人的运输队,也就自然的分成了数十个小团体,不过这也是常态,并没有什么人太过在意。
  深夜,当凛冽的寒风呼呼吹着简陋的帐篷时,十多个人突然爬了起来,小心的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醒着以后,然后汇聚到了一座石山的后面。
  虽然运粮队走的是官道,可是由于加紧赶路的缘故,这一次偏巧在两个驿站中间,再向前还有十多里路,退回去又不合算,因此在和护军等人商议后,决定就地露宿,这也是这次旅途中的第一次。
  等到十多个人全部到了以后,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大胡子数了下人数,然后道:“凤举。”
  “凰鸣。”
  “鹏振。”
  “鹤翱。”
  “鹭翔。”
  “鹊起。”
  ……
  他们赫然是说着暗号,不过口令却全是带鸟的。
  等到十四个人全部到齐,大胡子,也就是凤字头的,显然他是领袖,确认了口令无误,大胡子沉声说道:“这一次行动很是危险,如今距离陈留还有不到八十里,最迟大后天就会到地头了,所以,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阁主既然信任了我,信任了鹰堂,我们就必须办成。”
  见众人都是神色严肃,都在认真听着,大胡子低声道:“具体的得失,我已经和大家说清楚了,此时此刻,决不能有妇人之仁,决不能出任何差错,如果现在谁后悔了,还来得及。”
  说罢,大胡子冷冷的扫了剩余十三个人一眼,见他们的眼神里都是坚毅,才微微松口气,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如果后悔的,可以退出,我保证你们在台湾的家小不会受到牵连,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人退出。
  “那么好,开始行动,最多一个半时辰,这次蒙汗药是加了料的,大家可以放心,放着胆子去做,反正我们沿路加药,鞑子们都已经习惯了。”大胡子挥挥手,示意开始。
  为了防止粮食出问题,所有的粮车都被聚集在一起,由数十值夜的士卒看护,不过此时,那些彪悍的士卒们却各个都倚在粮车上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鹏振”和“鹊起”二人,还是拿出一块麻布,挨个的在那些昏睡的士卒们的口鼻处捂了一下,这才放心。想必这些人应该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说不定还能梦到点什么呢。
  至于在帐篷里的士卒,则完全不必担心,甚至连他们的马,都被加了东西,此时哪里顾得上别人做什么。
  “凤举”带着剩下的人闯入粮车附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开始吧。”
  ……
  大都的朝堂上。
  当元廷百官听完舍人念完的奏章后,一时寂静的说不出话来,机灵点的都悄悄瞅着端坐其上的忽必烈,想看看他的表情如何,再做判断。可是,这时候忽必烈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可是锐利的眼神依然在扫视着下面的臣子,让人琢磨不透。
  至于另一个焦点人物阿合马,则是面色铁青,很明显一副不爽的样子,看起来,在太子真金不顾阿合马主动示诚的举动后,阿合马是要回击了。
  不过,出乎群臣意料的是,首先说话的,竟是太子少师,昭文馆大学士窦默。这人乃是一代大儒,名医,乃是北方翰林的领袖人物,又是太子真金的老师,在文臣里,尤其是汉臣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号召力,如今他居然不顾平素来一直坚持的中立,要公开卷入政争了吗?
  已经八十四的窦默,虽然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矍铄,只见他行过礼后,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陛下,微臣奏请,立即发兵,渡海击台。”
  群臣当即大哗。可是,随着窦默的出场,朝中的翰林御史们,以及其他中低级汉官,却几乎全部站出来,表态附议。
  第一百零四章 越是清官越反动?
  大胡子“凤举”轻轻一挥手,“鹏振”从怀里掏出小刀,“嘶啦”一下割开下面的米袋,掏出一把米,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低声道:“是两年以上的陈米。”
  “哼,早就知道鞑子不会真心待百姓,果然赈灾用的也是这般陈米。”大胡子不屑的说道,“既是百姓吃得米,就别太过。”
  于是乎,“鹤翱”等人就拿过水桶,小心的沿着破口朝米袋里加水,当然,每个袋子不必太多,而且现在的袋子也不防水,可以直接渗透下去,因此实际进度很快。
  “头儿,这大冷天的,这点子水能行麽?”有人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吧,咱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虽然天冷,可是发一点霉长一点虫,和全部发霉长虫,效果是一样的。”大胡子难得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道。
  很快,由于分工有序,这项工作迅速完成,接着,“鹏振”又划开另外一车米袋,却惊呼道:“这是去年刚收的新米,颗颗精亮,粒大的很,看来是鞑子贵人吃的呢。”
  “听说……那陈留令没等上峰命令,就擅自开仓放粮,还挨了顿训斥,现在是革职留任呢。”有人小声说道。
  “恩?怎么说?”
  “那陈留令陈臣家里本就穷,听说还是个清官,这回擅自开仓,可是扛着棺材上大堤的,还和民夫们一起吃饭,如今可有了陈青天的说法了呢。”
  “他是汉人还是鞑子?”大胡子淡淡问道。
  “是鞑子,陈臣是汉名,可是……”那人正待解释,却被大胡子打断道:“不必说了,是鞑子,那他那么做,就更加可恶,他就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比起汉奸来更危险!”
  “可是,那清官做事,毕竟还是为了百姓好吧,他轻傜薄赋,秉公断案,好歹也是给百姓做了实事呢,咱们这么做,似乎对百姓可是不好呢,人家吃饭都……”
  “你懂什么!”大胡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鞑子!他是鞑子你知道么?鞑子怎么可能真心对汉人好!只有把鞑子赶走,让朝廷光复河山,这才是对百姓好,其他的好,都是假的!他一定是别有用心!韩非可说过,‘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又说‘臣之所以不弑其君者,党与不具也’,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当然我这么说有些犯禁,但是你们听着,鞑子的官只会为鞑子办事,为鞑子守土临民,我们是汉人,我们和鞑子不共戴天,永远没讲和的那一天,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除非他们愿意给我们当奴隶!”
  整理了下思路,大胡子抬头看了下星空,道:“你们记住了,鞑子的清官比鞑子的贪官还可恶,是最最危险,最最可恶,最最凶恶的敌人,相反,贪官到还是好人,知道鞑子本身的可恶,别以为清官的清正廉洁是真的,告诉你们,阁主上次给我们开会时讲了,这样的人,与其说他们是爱民如子,不若说,他们是元廷最最忠实的走狗,他们那么做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