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作者:闲野斋主    更新:2021-12-07 08:23
  你注意了没有?一个彩印厂的厂长,家里的装修居然这么豪华,又是中式,又是西式,又是绿地舞厅,又是音乐喷泉,还有高档的家具、灯具、家用电器,这都要用不得了的钱啦!达到了大亨级。一个国营企业厂长的收入能赚这么多钱吗?明摆着是个黑了心的大贪官。还有,我们手上正做着的暗壁保险柜装置,这不就是用来藏金银、藏宝贝、放美金的吗?如果别人不仁,我们还讲什么义?我们不也可以学学水泊梁山上的好汉,来个……’
  我做了个手势,李锡财却把话说了出来:‘来个劫富济贫,该出手时就出手。’后来,事情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梁旺在装修完工最后结账时,硬是以质量不合格为借口砍掉了郭老板五万元。郭老板也不含糊,把所有的损失都摊到了做事的工人头上。我们争又争不过他,打又打不过他,郭鑫手下养了几个亡命之徒做打手,还养了二条大狼狗。最后,我们只有忍气吞声散伙了事。临走时,李锡财偷了老板一只手枪电钻,我偷了老板一只德国造的电槌,可旧工具最后都没卖到多少钱。离开了郭老板的亨特家装公司,社会上工作也不好找。我们从农村来的工人没什么文化,技术也就那样。我和李锡财每天挎着块纸牌广告做‘马路天使’,站在马路边等业务,好歹混碗饭吃。前几天接着下了近一星期的雨,马路边也不好站了,因为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即使是找到了站的地方,也守不到半点业务。好不容易等到来一个顾主,大家又一窝蜂似地都涌了过去,结果把顾主又吓跑了。我和李锡财都快弹尽粮绝了,小李身上只剩二元捌毛钱,我把全身每个口袋都翻了一遍,把零毫子都加起来,也就凑到二元捌毛钱。李锡财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我却笑他:‘哭什么?小儿科!天无绝人之路,没见到二块捌是个吉利数字吗。’李锡财反驳我:‘吉个屁呀!饭都没得吃了,房东的房租也欠了这么久,我们都快成叫化子了,你还高兴得起来?’我又说他:‘说你小儿科还不服气,你就是眼光短浅,鼠目寸光。二块捌就是老天在暗示,我们俩人快要发。’李锡财半信半疑地问我:‘真的?’‘当然是真的!但是幸福不会从天降,街上有金子捡还得起个早。’我故作神秘地对他说,又把李锡财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给他看了一样东西。李锡财接到手中看了看又说:‘这不就是几把钥匙,你拿这个耍我?’当时,我有点生气地骂他:‘你他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真人。我给你发财机会,你还说我耍你。你知道吗,这是大贪官梁旺家的钥匙,房门、暗室门、保险柜门的钥匙我都配全了,还有备用的万能钥匙,该是派用场的时候了。’小李把眼睛一瞪问我:‘你想叫我和你一起去做贼?不干,饿死我也不干!’当时我真生气了,骂他:‘你他妈的早就是贼了,电钻、电槌你都偷过,小偷是贼,大偷也是贼,你以为有什么区别。’小李又申辩:‘那我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他不仁,我也不义。’我又说他:‘那梁旺现在仁义了?郭鑫现在又仁义了?你怎么这么糊涂!这贪官,资本家的钱财本来就是不义之财,劫他的富济我们的贫,天经地义!再说我们只是去拿回本来就属于我们劳动应得的东西,不能算是偷。如果我们都算偷,那些贪官污吏就是大偷、巨偷,是领了执照官冕堂皇明火执仗的江洋大盗。’后来李锡财终于给我说服了,而且铁了心。”
  宫勇刚打断他的回忆问道:“你和李锡财既然是铁哥们,那你为什么还要杀害他?”
  徐冬苟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怨只怨梁旺家的财宝太多了,多得使我们二人迷了人的善良本性。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后悔也晚了。嗨!反正早晚我也得挨枪子,梁旺害了我兄弟二人,我也不能放过他,我把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叫这个贪官也不得好死。”
  徐冬苟又开始回忆:
  “那天夜里,我们看准梁旺出差去了,他老婆也到外面偷别的男人去了。他们夫妻二人是信奉个性解放互不干涉的。我俩偷偷潜入了他的豪宅。那个看家的小保姆早睡得像头死猪,就是醒了我们也有办法对付她。因为手中有钥匙,加上梁宅地方太大无法看护,我和李锡财轻而易举便打开了安装在书房中的暗壁和保险装置。当时,我俩简直惊呆了,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金银宝贝钱财,激动得心都要跳出腔了。我随便翻了一下,里面有金条、各种名贵首饰、劳力士名表、美元、人民币,还有几口大点的匣子打不开,不知装的是什么宝贝。我掏出工具想撬开宝匣,李锡财心中慌乱地说:‘别撬了,人心不足蛇吞相,拣好带的东西拿了快走吧!’我想想也有道理,随便拿块金条也够我用很久,便没有去撬那些匣子。这时门外发出了一点响声,虽没有人进来,我们也不敢久留,胡乱往口袋中塞了些钱、金条、劳力士表,便迅速溜出来了。回到住处,我们关上房门拉上窗帘,将东西放在一起清点了一下,共有进口劳力士名表十二块,金条四十条,美元二十二万,人民币五十万,名贵首饰二十四件。这么多钱财,把我们眼睛都看绿了。钱财清点完毕,我二人心中都在打自己的算盘。最后,还是李锡财先开了口,他说:‘冬苟!我们亲兄弟明算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就按事先约好的办法,二一添作五,各人一半,将这笔钱财分了,然后各自远走高飞,你看怎么样?’望着这么一大堆钱财,我心里有点不平衡了。当时,我便对小李说:‘话是我说的,那是我仗义,姿态高。可你得饮水思源啊,你总不能憨进不憨出,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吧?论功行赏你懂吗?主意是我出的,钥匙是我配好的,你只是跟着我跑龙套,没有我带着,你别说发财,恐怕现在都在街上当叫化子了。和我平分秋色,你怎么说得出口?’小李当时给我说得哑口无言,想了一会,终于咬了咬牙,答应和我四、六开,我六他四。我不同意,坚持我七他三,争到最后二人差点动拳头。李锡财还是有点怕我的,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最终,他还是依了我。那天晚上,我们俩人谁也不敢真睡着,相互防范,现在再呆在一起只会危机重重,甚至是绝对不可能了。第二天下午,我们最后一次一起上大酒店吃了一顿,也算是告别吧。结账时李锡财抢着买了单,我还以为他想通了,学会做人了,可一出大酒店的门,他又提出分钱那档子事。他说:‘冬苟哥!你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可是按三七开拆账,你也未免太狠了点。这样吧,我们也兄弟一场,大家都退一步,我就算三.点五成,你算六点五成总可以吧?’我当时把眼一瞪,气愤地说:‘不行!一分也不能让。’大街上人多,我们又转到路边的小巷中争吵。吵着吵着,这小子居然抢夺我的包裹,并先掏出弹簧刀来。我也把自己的弹簧刀拿出来。这时有人走进了巷中,吵下去就会鸡飞蛋打一场空了。我一狠心便给了李锡财胸口一刀,夺了他的包就跑。后来,我便被你们抓到了。”
  李锡财没有被刺死,经抢救清醒过来后,口供和徐冬苟是一致的。这时检察官杨在新也从秀江市回来,经研究分析和进一步深入调查,确定梁旺的不明财产情况和群众举报的材料基本属实,逮捕梁旺的时机已经成熟。然而,就在逮捕行动实施前,梁旺和潘小莲突然携巨款开车潜逃了。难道是内部走漏了消息?宫勇刚和杨在新立即把未逃走的武达朗抓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宫勇刚在站前路抓捕殴斗杀人犯徐冬苟时,正巧被在附近的潘小莲看见了。潘小莲在梁宅装修时不仅见过徐冬苟,而且打过交道。接着,她又看到地上包裹中散落出来的美元、金条、手表、心中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回去后,便开始与梁旺商量逃走的计划。梁旺虽然害怕极了,但还是心存侥幸的心理,舍不得离开,想再观察一下公安局和反贪局的动静。他苦苦的煎熬了几天,越想越怕,终于挺不住,便决定和潘小莲一道逃走。他俩瞒着武达朗和梁旺的妻子张海媚,取出尚存的钱财和隐藏在潘小莲处的巨额资金,准备潜逃国外。在临危的情况下,梁旺平时的威风早已扫地,心神慌乱得一点主意也没有了。他现在是彻底吃软饭了,对潘小莲一切都唯唯诺诺惟命是从。武达朗还交待,他在偶然的情况下偷听到潘小莲对梁旺说逃跑的路线,先南下广州,再通过蛇头逃往香港,再逃往外国。
  梁旺和潘小莲是开着彩印厂的奔驰轿车出逃的。在彩印厂的车库中,轿车的牌照被抛在一边的地上。毫无疑问,车牌已被更换。杨在新、宫勇刚、岳正中决定立即开车追捕梁旺和潘小莲。
  梁旺、潘小莲的失踪和武达朗的被抓,在彩印厂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纷纷做出各种猜测。这天牛蛟正准备去接班,开下一班的的士,被传达室的老孙头叫了过来,他说:
  “浑小子!你整天在外面开车,知不知道厂里的最新动态?”
  牛蛟憨声憨气地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有姓梁的在彩印厂搅和,厂里不会有好消息,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老孙头说:“小子!你错了,大错特错!这次的确是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对我来说,现在梁旺死了才是好消息。”
  “没错!梁旺、潘小莲这次不死,也离死期不远了。他俩开着厂里的奔驰车逃跑了,车牌也被换掉,原来的车牌丢在车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