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桩桩    更新:2021-12-07 07:12
  最主要的是一个月发给我八千银子,当然,去拍广告时还能收到各种礼金礼卷打折卡。
  眼下我就邀集大学同学同喝免费欧式下午茶。阳光,茶点,优美的环境,懒洋洋地躺沙发上不想动弹不想说话。刘京提醒我:“子琦,注意坐姿,保持淑女风范。”
  是啊,这等环境里想粗鲁都不太好意思。我坐好,再看看大家,都坐得正儿八经。互相瞧着,吃吃地捂着嘴笑。女人在一起就是这样,话说三句就会扯到终身大事。要在苏河那小地方,二十出头就嫁人了,现在大家都二十八九的人,七个人里还没人嫁出去。唯一在外地的小玉女儿已满周岁。网上发来相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得大家口水直流。薇子说早知如此当初就回老家,黑龙江边上憨厚稳重的汉子肯定拿她当宝。
  她一说,大家都笑了,七嘴八舌说起当时在宿舍第一次会面的场景。我进去的时候手里两个提包,中等型号。刘京看我一件件往外掏东西,突然问我:“你冬天最厚的就这件防寒服?”等我再拿出呢料裙子说是冬天穿的,刘京已经快要晕到。
  搞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刘京夸张地说:“你小心被冻死。”正摇头的时候薇子拖着个麻布口袋进来,身后还摆着口大皮箱。
  大家都去帮忙。本以为那只大口袋里装的是铺盖枕头,结果薇子不好意思地说,是她妈妈给她的做的棉衣棉裤。一套衣服装了一个麻袋。等她拿出来展示。一屋人惊叹,我笑着说:“你们那里是把被子裁成衣服穿。有那么冷?”
  薇子形容,最冷的时候吐唾沫,掉地上都能听到脆响。
  我和薇子成了一南一北的鲜明对比。第一个在北京的冬天,我们屋的女孩儿一人买了件军大衣做出门装备。我不喜欢也没办法。那时候一个屋的同学做什么都喜欢一致。
  说起那年冬天的军大衣就扯到了友好男宿舍的集体光头。感叹时光飞逝,青春不在。感叹世上的好男人如此狠心放七个如花似玉的好女人单身惆怅。田华突然羞涩低下头,睫毛抖动:“今年春节我结婚!”
  此话无疑激起公愤。六个人轮番上阵盘问。田华才吞吞吐吐地交待情况。她居然是网恋!我们六个都想晕倒。这年头,最不敢信的就是网恋。“你了解他吗?”“你见过没有?”“网上没撒谎?”“家哪儿的?在那儿工作?实地考察过没?”
  对我们的问题,田华只好一一如实汇报:“网上聊了四个月就见面了,然后就开始,有两年了,还行,春节结婚。”
  不管怎么说,这是北京舍友第一个结婚的。六个人羡慕之余决定集体出主意,不热闹不行。我想田华可能都后悔了,把老公交这几个老女人折腾,还给她时多半只留一口气在。我主动担负起陪她选购家具装饰的重任。只要杂志上有的,消费在她允许范围内的,我陪她去买。我的职责就是凭着脸熟去打折讲价。
  我性子急,没过几天约着田华去看东西。她想买盏有古意的灯。灯具店太多,我们耐着性子一家家逛,田华逛街出了名的有耐性,有体力,她去香港三天就在街上逛了三天,走烂了一双鞋。能把鞋走烂要么是质量不过关,要不就是她太能走。我能肯定是后者,我们已经从上午逛到了傍晚,她精神依旧,一副不买到合心意的就绝不罢休的架式。要是在前面这几家装璜一流的灯具店再没有,我打算砍根竹子编个灯笼送她。
  灯具店的装修本就隔绝了大部份天光,加之又近傍晚,店里一盏盏灯越发流光溢彩,朦胧温馨。弈就这样,在消失了两个月后出现在灯火阑珊处。我看到他时正隔着一片水晶帘子。一颗颗珠子反射着灯光织出一幅绚丽。他在那个绚丽的梦里。
  他陪着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孩子在看灯。我的视力好得连他嘴角弯起时脸颊上漾出的小褶皱都瞧得一清二楚。他正指着一个灯和服务小姐说着什么,又转过头对女孩子说话。轮廓分明的脸上温柔一片,只柔到了眼底。那女孩如花似的甜笑。我想叫他,又喊不出声。
  田华捅捅我,也往那边瞧:“那不是展云弈?” 她去撩水晶帘子,手指碰到发出几声脆响。震的我心神一跳。忙拉着田华往后面躲,庆幸的是这家店像迷宫一样,要七弯八拐地布置去映衬灯的美丽。
  他没有看到我,他的眼神没有往我这边瞟过一眼。我拖着田华和他们捉迷藏,等他们走过门口的位置,毫不犹豫地从大门闪身而出。
  田华默默地跟在我后面。老远,我们才放慢脚步。田华小心地说:“我听说你们分手了,分手怕什么,大大方方打招呼也不是什么事儿。”
  我忙点头同意:“是啊,我当时不过就是条件反射,动作大了点。现在继续去买灯?”
  田华叹气:“当我白痴看不出来啊?我送你回家吧,今天不买了。”
  我很感激她体谅。老实说,我现在没有体力也没有心情再陪她去买灯。
  一直到回家,我还在回想弈的样子。和照片上比对,多了份深沉,少了点爽朗。是他的新女友吗?他已经可以找到一个对她施以温柔笑容的女孩子了。我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发酸,又不是特别难过。我一个劲想象要是当时叫住了他,会是什么样?他是惊喜?是冷淡?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还好没喊出声来。要是他安安静静平平淡淡,跟遇到熟人似的打声招呼就带着别的女人离开,我会心碎。
  在我心里,他始终是照片里笑着朝我走来的展云弈。
  我给郁儿打电话。郁儿不知道他回来了。他悄无声息的回来,又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对自已说,洗澡睡觉,明天好好研究下印度餐厅的设计氛围。顺便吃辣辣的咖哩饭。
  在北京,我最怕过两节。一是情人节,二是春节。情人节那天,那六个还没嫁出去的人居然纷纷有约,我知道城市大了每人有每人的空间,没嫁人不见得没有恋情。只是没说而已。办公室几个没着落的大龄青年留在社里为事业奉献。其实情人节前到是忙,等到出了刊就轻松了。我翻阅着情人节特刊说:“节前对如何过情人节做了种种推荐。大家觉得最好的项目是什么?”
  没人理我。我嘴臭,为他人做了嫁衣不说,还要人去夸,有人理会才怪。
  终于大李起身一呼:“要不今晚没节目的都一起过过?刚好两男两女,正搭对。”
  同志们哄然响应。四个人挤眉弄眼互开玩笑。地点也不含糊,选了前期杂志推存的某私家菜馆。本来情人节订座困难,硬是凭着给人家做过广告要了一张桌子。
  刚落座,大李和阿成交头接耳一阵窃窃私语,嬉皮笑脸对我和另外一个女同事菲儿说:“你看我们是不是换换座儿?两男坐一边,对俩女的,情人节这样坐看上去就傻。”
  我和菲儿四周一打量,像我们这样四个人一座的真的挺少,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含情默默两两相望。有单个人的,一看就知道在等另一位大驾光临。
  瞧着正乐,阿成又接着说:“谁和谁搭对儿?”我和菲儿商量了下,菲儿说:“我们猜单双。”四个人一起伸手,决定了今晚的男女伴。我和阿成坐在了一边。调整座位后再打量,都忍不住笑。
  菲儿说:“大李,今晚你可要尽到男伴的本份!”
  大李嘿嘿笑着:“从现在起到送你回家,我一定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想吃什么说,哥哥帮你布菜,绝对服务周到。”
  阿成也笑着对我说:“现在我就是你男朋友,任打任骂任罚,子琦,你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绝不会端盆水来装月亮。”说完挑衅地瞧着大李。
  菲儿借机撒娇:“瞧瞧人家阿成,话就说得比你甜!”大李浑身一抖:“大小姐,别麻我成不?咱们不内讧,不中敌人的奸计呵,哥哥比他实诚多了。”
  菲儿与大李挺入戏,看上去就跟真的情侣一样。阿成笑嘻嘻盯着我,提示我咱俩也不要输他们去。吃过饭,四人兴头不减,特别是那两男人懂事的送我和菲儿一人一枝长茎玫瑰,情人节似乎真的成真。
  找了家酒巴,人多得吓死,好不容易挤了个卡座,要了一瓶索尼伏特加开始南北对抗赛。我和阿成一组对大李和菲儿。从没和他们一起喝过酒,没想到酒量都不错。音乐震耳欲聋,骰子哗啦啦地响,笑声细细碎碎。如果这样过一个情人节,我愿意。
  人群里我仿佛看到奕靠在吧台喝酒。一个人,那么落莫。待我拨开人群走近了,靠在吧台喝酒的不过是个陌生人。我随着音乐在舞池慢慢摇摆,菲儿他们也加入进来。在这热闹与放肆的宣泄中,心里有处地方轰然倒塌。
  我想我是醉了。四个人都醉了。摇摇晃晃走在空寂无人的大街上,我大喊:“如果有人求婚,我马上嫁给他!”
  菲儿扑过来抱住我:“哦,子琦,嫁我好不好?”
  我一声叹息:“你比我醉得厉害!”话一出口,才发现,尽管脚步踉跄,头脑发热,我清醒无比。
  便车
  回到家,找了个瓶子插好阿成他们送的玫瑰。酒喝到半醉是最好,飘飘然,晕呼呼。可惜我不习惯一个人喝酒,没准儿成天灌自已。这感觉啊,真好。我觉得这个窝今天分外整洁,分外温馨。我没有换过窝,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奕的气息,他皱着眉帮我收拾衣物,他在又洗又切弄东西。他弄的什么啊?我想起那桌子凉菜,忍不住笑。
  洗个澡上床,天真凉了,伸手拿过桌上的照片放在枕头边上,我想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