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羽化飞仙    更新:2021-12-07 06:30
  颜开晨望着眼前这名醉汉,浑身的酒气令她不禁摇头。她狠拍他膊头,不知是埋怨还是可笑。
  或许放了这些时日的长线,也该拉一拉勾了。
  (修改了2地方的错别字,系统自动转换的字是没办法修改的。)
  花非花?雾非雾(中)
  牛二虎之力,颜开晨总算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康少霆搬 见他满脸酒色,嘴里不时鼓囊些胡话,那副神情活像个撒娇的孩童。
  她悄步离开卧房,从外屋的针线筐里翻出利剪,直划向左手无名 指。霎时,只见指尖上涌出豆大的血珠。
  颜开晨立即按住指尖,折回卧房。先用右手轻轻将康少霆翻过身,抽出他扎进裤内的白衬衫,忙挤出指血擦在衬衫下摆的正中。同时脱下他的外衣,故意将衣裳扯得极不齐整,犹如慌忙中套上一般。
  未免寻他的警卫员又找上门,颜开晨早早吹熄洋油灯,靠在床边守了他一夜。期间他翻身吐了几次,吐完人倒下去继续昏睡。只是害苦了她,折腾得她整晚都无法合眼。到了凌晨时分,总算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清早,窗外只朦胧透着晨曦的微亮。颜开晨却已梳洗停当,还熬好了一锅白粥。
  她试探的喊了喊康少霆,见他迷迷糊糊的应着,只怕就要醒了。
  这时,她双手揪住床单,用力往外一扯——
  单子是抽出来了,康少霆也被惊醒。他慢慢坐起身,睡眼惺忪。一只手疲累的揉着太阳穴,口里‘咝’一声,脑子仿佛被巨锤砸过般钝 痛。
  他不经意的一瞥,赫然发现颜开晨正立在床旁,还遮遮掩掩的卷着床单,像藏着什么大秘密似的。再见她神色古怪,他更是纳闷,便问: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
  颜开晨将床单藏到背后,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昨天康府 派。派警卫员来寻你。我一时心急,就去外面找了找。恰好经过一家酒楼,就,就看到你喝得烂醉。怕你生事,所以让推板车的,送到这里。晚上想去给你家报信,可是,天太晚。我,我又怕你一,一个人不安 全。所以就让你。让你在这里睡了一宿。哦,我还煮了姜汤。”
  她扭头就跑出卧房,一秒都不愿呆在这里。
  康少霆一头雾水,不知她出了什么状况,与以往开朗的性情竟似调转个,整个人扭扭捏捏地。他摇头下床。却发现衣服好像是被人硬穿上去地。正犯疑,颜开晨端了碗热汤进来。
  “喝点姜汤吧。这样头就不疼了。”她边吹边走。烫得不停换手,凉了些才递给他。
  康少霆道声谢,趁热喝下姜汤。喝的时候,他偷偷打量她。看她垂着头,都不敢拿正眼瞧他。愈发让他困惑不已。
  他放下碗。见她就要出去,忙喊住她。
  “开晨,昨晚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你能给我添什么麻烦。”她不冷不热的回答。倒让他一时语塞。
  他犹豫了半晌,轻声询问:“那,那你刚才卷单子干嘛?”
  颜开晨一怔,随即冷哼一声,“这要问你啊!一晚上吐了几次,我不把单子洗了,难道还留着晚上睡不成?”说完,便走了出去。
  得了这话,康少霆不知为何,顿觉轻松不少。不禁一笑,帮她整理床铺,打开窗子散走屋内的酒气。
  他刚走到铺头,颜开晨招他过来,递给他一杯水和一碟子粗盐。
  “我这里只有这些,你凑合漱口,好吃早饭。”
  “你开头怎么了?好像在有意疏远我。现在怎么又不避了?”康少霆逗她,料她会反唇相讥。怎知她眼眶一红,闷不吭声地回到灶前。
  他连忙道歉,她却一概不理,后来松了口,只推说心情不好,与他无关。
  尽管她嘴上说无事,两个人的早饭吃得可并不舒坦。
  康少霆见气氛尴尬,几次三番想逗她笑,结果她埋头喝粥,很是没精神。
  “开晨,你到
  么了?以前可不这样!”他忍不住追问。
  颜开晨望了他一眼,淡道:“别瞎猜了。我昨晚没睡好,所以情绪有些不稳,你别往心里去。”
  “这得怪我!连累你一晚照顾。对了,你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帮你!”康少霆知是这个缘故,总算放下心。便自告奋勇想替她分担一些家事。
  颜开晨往屋内一瞧,冲他使了个眼色,“活儿倒是有。就怕你做不来。”
  “笑话!我难道还不如你?”他喝完粥,袖子一挽,准备大干一 场。
  结果颜开晨往柴房的干草垛一指,似笑非笑,“我正好有些旧年的草料,有劳大少爷帮我扭靶了。”
  见她笑了,无论是讥讽还是打趣,康少霆顿感欣慰。
  “你高兴就好。”他也笑。
  康少霆终究是军阀公子,一双手何曾干过家务。即便是按照颜开晨的方法学,却还是扎得很不牢实,没几下就散了架。
  颜开晨起初还在一旁偷笑,后来干脆放开嗓子。扭靶用的挑子也像瞧不起人,只要是康少霆用,保准状况百出。
  看她还在笑,康少霆也来了气,往草垛上一坐,抓起一把草料便 骂:“这些毛贼!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开晨,再来!”
  他拨走头上地草屑,双掌一搓,扭出一股小靶,往颜开晨的挑绳上套。在她顺时针的转动挑子,他也慢慢加草继续扭出一个大草靶,边扭边退。见长度适中,他上前将靶子抽出,扭成‘8字形,把头别好。然后抖了抖草靶,不见松动,霎时笑逐颜开。
  “瞧见了吧?万物皆是欺软怕硬,这草靶子也不例外!”他一扬胜利品,很是得意。
  颜开晨竖起拇指,表示赞赏。这样一来他越来了兴头,又抓起干 草,继续扭靶。
  颜开晨转着绷子,想到他离家的事情,好奇地问:“你昨天究竟怎么了?还想一醉解千愁啊?”见他不吱声,她改口,“你要不乐意说,也没关系。”
  “还记得前天那场火吗?”康少霆低头扭靶,说得极其平淡,“那场火烧的并不全是死于瘟疫的难民尸体,还有没断气地。虽说防治瘟疫确实需要这等手段,可并不意味着人性尽丧。讽刺的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措。为了这个,我和父亲大吵一架,所以出去喝酒解 闷。”
  “那你解闷了吗?”她望着他。
  康少霆苦笑,摇了摇头,“无济于事。”
  颜开晨停住手,起身收走他未完成地靶子,“回去吧。你家人一定很担心。”
  “你当我是孩子吗?”他扬起脸,笑着问。
  颜开晨凝视着他,语气坚决:“没错。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个孩子。只因为想法得不到父亲的认同,干脆一走了之。但其实在你心里,你早就后悔了。也或许你太敬重你父亲,所以才会迫不及待需要他来认同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很多人都不认同你,真是问题出自他们吗?我欣赏你的坦率,你的爱国热忱。但我更希望你能自立自强,那时你不需要寻求任何人的肯定,因为他们无法忽视。”
  康少霆愣住,如此一针见血地直言,竟出自相处不过月余地女子之口。
  这股不住翻涌的心绪里,似乎有种莫名的触动,让他开始胆怯。
  也更让他,自惭形秽。
  (扭靶就是把稻草或者其它碎草别成8形,方便存放;二来靶子烧火时也比较聚火。挑子就是扭靶地工具,有点像弓。)
  花非花?雾非雾(下)
  查看花非花雾非雾(中)
  回家的路上,康少霆一眼就瞧见几名警卫员急匆匆的跑过来,忙不迭请他回去。想到一时意气,还连带这些人不得安生,更加惭愧。他一径回家,打算向父亲请罪,不巧父亲才出了门。
  康夫人乍见儿子回来,又惊又喜,赶紧命下人给他预备早饭。但闻到他浑身酒气,生怕丈夫回来又是一顿责骂,忙劝他先去洗澡,休息一下。
  康少霆应从,上楼回房。
  他倒进床里,觉得全身酥软,一夜的疲劳终得舒缓。这时他想到颜开晨的木床,硬邦邦的,坐重了屁股还会撞疼。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笑,不知为何。
  见佣人放好了水,他也起身开始脱衣裳。本来还有心情哼着小调,陡然间却面色发白,被衬衫后面一块血迹给吓住。
  他慌忙负手去摸后腰,可是毫无痛感,说明不是受伤留下的。如果是在外面不小心沾到的,又怎能鬼使神差的绕过外衣,染到衬衫的后 摆!
  康少霆忽然头痛欲裂,迫使他一屁股跌坐回床。
  联想起颜开晨早上的古怪行径,和一反常态的神色,这让他心底升腾出最可怕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难怪她会表现得那般不自在。这对于未嫁的女子而言,是多大的耻辱,又怎能启齿说个明白?
  她是硬逼着咽下这记哑巴亏啊!
  康少霆丧气的闭上眼,脑子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连有人进来,他竟也没察觉。直到来人喊了几声。他才缓过神。竟是父亲!
  “爸……”他尴尬的站起身,心里乱糟糟的。
  康肇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移步到靠窗地位置坐下。沉默了许久,长叹道:
  “我昨天想了你说地话。确实是我太急进,总以为我的儿子必须处处像我。可是我却忘了,未来的路得靠你自己走,我总会有撒手的一 天。”
  “爸,对不起。”康少霆大感意外,印象中父亲不是个会说知心话的人。正因为料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