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轻舟忆南    更新:2021-12-07 03:03
  邵易宇念完此咒后睁开眼睛,果然那种黑暗中有人盯着自己的恐惧感荡然无存,心松体泰。
  心理学上解除这种强迫症也有一种方法就是“反复刺激强化训练法”,即:假如有的人对尖锐的物体心生恐惧,就越是拿尖锐的东西给他看,一步步“脱敏”,一直让他看到不怕后再将尖锐的东西放到他手中让他摸,再一直摸到他完全不怕为止。
  邵易宇索性关上台灯站到房间白炽灯开关前闭上眼睛,当他觉得黑暗中仍然有人存在就念几句佛号打开电灯———空荡荡、白亮亮的房间证实了里面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然后再关上电灯去感受——-
  经过反复强化刺激,终于在关上灯之后,即使周围一片漆黑也不会觉得恐惧,邵易宇才喜滋滋打开了电灯准备洗脸睡觉。
  谁知道电灯竟然不亮了。——-这老化的白炽灯竟被他这么一开一关烧坏了灯丝。
  顿时,刚才被自己制止的恐惧感带着嘲弄肆虐而来,邵易宇冲到台灯处将台灯打开,口中不再念什么六字大明咒,而是着急地喃喃自语:“你可千万别坏了。”
  台灯耀眼的灯光终于平息了心头的恐惧,邵易宇突然觉得好笑,凄惨地自我嘲笑道:“自己堂堂一七尺男儿竟被自己吓坏了。可笑。可笑。肯定是自己童年对黑暗恐惧的心理影响了自己。关灯。睡觉。”
  邵易宇将台灯“啪”地关掉,背后一股阴风吹来,夹杂着一个小男孩微弱的呼声在里面若有若无:“邵叔叔、邵叔叔。”
  邵易宇来不及打开台灯猛地回头:
  一道惨白的月光从窗口直射而入——-月光下,一个男童七窍流血,面若金纸地站在窗前向邵易宇伸出了双手。
  正是小虎子。
  “邵叔叔、邵叔叔。救我。救我。救我。”小虎子的声音越叫越高,越叫越尖锐,到最后变成了鬼声厉哭——-在不断地“救我”声中,小虎子整个人化成一道黑影向邵易宇直冲而来。
  第九章 “半”仙指路
  第九章“半”仙指路
  邵易宇大叫一声坐起——-外面阳光初白,显然刚才自己只是南柯一梦。但邵易宇已是一身冷汗,一看表,已经到了五点。
  邵易宇胡乱洗了一把脸,拿起门牌向齐半仙家直冲而去。
  齐半仙竟真的挤满了人,邵易宇还是多亏了这张门牌才“插”了队。
  齐半仙笑笑:“先生昨晚睡得可否安好?”
  这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邵易宇却是心中一凛:“莫非他知道我昨晚做恶梦的事?”
  正在心神不宁,齐半仙却挥手示意他坐下:“先生八字?”
  邵易宇报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只见齐半仙连掐带算,几秒钟就报出了邵易宇的生辰八字。齐半仙点了点面前红桌布上绣的几个黄色正楷字:“前世、祖上、父母、手足、夫妻、子女、财运、官运、性格、身体、凶灾、流年,先生且听我一一道来。”
  齐半仙喝了口水:“妙哉。妙哉。先生今生乃是大富大贵之人,这都是先生前几世行善积德修来的。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先生,你的前几世乃是得道高僧,于上一世修成了真龙。真龙知道么?真龙就是天子。”
  邵易宇哈哈笑了笑:“这么说———我上辈子竟然是当皇帝的?”
  齐半仙点了点头:“当好皇帝要勤政为民,连觉都没得睡,当坏皇帝又要背一世的骂名,所以当皇帝也并没什么好的。例如先生上一世当皇帝做了有损阴德的事,结果死后只能在神界当个替太上老君扇八卦炉的童子。”齐半仙摇头晃脑说了半天,一开始说得虚无缥缈,什么高僧、什么皇帝,邵易宇均是一笑了之,但当齐半仙说自己是童子时,邵易宇惊讶地一跳而起,鼻梁上的LOTOS眼镜也跟着“忽”地掉了下来。
  可齐半仙却将手指移到了下一格:“你祖上———嗯,你年干临比劫用神受生,祖上必是白手起家之人。年支坐印,定是心地慈祥,积善积德之辈;不过印为年支也为身体,弱于月令又逢冲克,想必祖上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邵易宇不得不佩服这齐半仙有两下子,点了点头。
  齐半仙的手指又移到父母:“你父母宫临忌神财星受制,父亲必定能干有钱,可惜代表身体的月支坐忌神旺相,父亲身体也是不很好,易有头昏、犯糊涂之症。月支和印星都可以代表母亲,一个是忌神旺相,一个是用神受克,无论从那一个方面看印星所代表的母亲或文凭方面———嗯,均有不吉。不是母亲过世太早就是文凭太低。”
  齐半仙所言的父亲易“犯糊涂”就是精神病,至于“母亲去世早、文凭低”就更是字字准确,邵易宇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跟发神经一样一大早跑到这山野之地来排队了。
  齐半仙的手指又移到了“手足”:“你在家中是老大,在外行事也是老大风范,可惜你没有当兵,不然已经是将军之职了。你可有弟妹?”说到这齐半仙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实行计划生育,有无弟妹实在是不好算了。”
  邵易宇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后又摇了摇头:“我家就我一个。”齐半仙也跟着摇了摇头:“你假如有弟弟或妹妹给你管着,那从小管弟妹,长大管地球,是英雄独压万人之命啊。可惜,可惜。既然没有弟妹给你管着,那你只能当个空军司令,自己管自己,没有官贵了。”
  邵易宇哑然失笑,自己头衔一大堆,而能管的人的确只有自己而已:“我假如开了一家工厂,手底下有几个工人,这样算不算官贵?”齐半仙摇了摇头:“不算,这些人因财聚,因财散,你没有生杀大权。———-咦,你八字身弱财也弱,的确是个开工厂的大老板啊。”
  邵易宇笑了笑,算是承认。父亲疯后,自己继承了家业,名下有几家工厂和公司,的确算是大老板。
  齐半仙咳嗽一声:“我们跑题了,应该接着按顺序向下算———刚刚说到兄弟,接着插队将官运和财运给说了。现在应该是说到夫妻———嗯,先生是童子命,婚姻不大顺利,最好晚婚,如果早年动了姻缘,嗯———只怕会成为一生憾事啊。”
  邵易宇傻了一般反复念道:“———一生憾事。一生憾事。”说到后来竟是痴了,忆起前尘往事,痛得心神不守,连齐半仙说到子女、性格、身体之类的都没有听见。
  等回过神来,齐半仙已经说到凶灾:“哎呀。你今年有极凶之灾,破身之苦。切切不可去西北戌方,轻则血光之灾,重则性命不保。切记,切记。”
  邵易宇心中“格登”了一下:自己下一站就是去陈头乡,那儿有一个民间教派叫做《茅祖派》,掌门人自称得到了一本天书,可以招茅山祖师爷附体,法力无边。发展到极致的时候信徒多达万人之众,因内部发生了几起教徒的离奇命案,公安局一查之下才发现这个教派其实就是一个黑社会团伙:当有教徒对教义发生怀疑,轻则出言恐吓,重则派人暗杀,对外却宣称教徒是因为对祖师爷的旨意产生怀疑而遭了天遣,这样一来可以肃反;二来可以立威,一石二鸟。
  公安局掌握了这些证据后就将掌门人“严打”了,所谓的《茅祖派》也就树倒猢狲散。但数年前陈头村又有人号称发现了神迹,得到了天书,一呼百应又当上了掌门。因为规模较小,恶迹不彰,又是在穷山恶水之所发展,也就没有进一步处理了。
  法警官将这当成第二站,也就是最后一站肯定也有他的原因,他既然去了,邵易宇也肯定要去。特别是《茅祖派》人多财众的时候最喜欢买小孩充当“护教童子”,会不会现在没钱了改成“抢”了呢?
  邵易宇急了:“我有非常紧要之事非要去陈头乡不可。此行就是来一卜吉凶的。”齐半仙掐指一算:“陈头乡正是西北戌位,不可去。千万不可去。”
  假如是在一年之前,邵易宇肯定放弃了去陈头乡的念头,但现在的邵易宇可不再是贪生怕死之辈,正色道:“我必须去。”
  齐半仙哼道:“那你又何必要算?也罢。我请道符给你随身带着吧。速去速回。”
  一结帐,算命只要了一百,请道符却花了八百。邵易宇不禁啧嘴,小童解释道:“看病贵绝不会是贵在挂号上,全是贵在药上,这叫以药养医!而算命而不请符好比光看病而不治病——-”
  邵易宇一想小童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齐半仙给他算命字字准确,而且自己有“破身”之灾早在一年前小虎子就“看见”了,说不定就要应在这西北戌位的陈头乡,只是这八百块钱买的“鬼画符”,上面画一个佛祖,还画工拙劣,下面数道小剑一样的符文,加在一块真的能救自己一命吗?
  第十章 义庄避雨
  第十章义庄避雨
  到齐半仙家石子路、黄泥路好歹也算是有路。可到陈头乡压根就没有一条象样的路。加上一场大雨劈头盖脑地从天上倒下来,浇得邵易宇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在深山老林里到处乱窜,好几次差点滑进山沟见了上帝。
  最后总算祖坟上冒青烟,赶在天快黑的时候看到了一户人家,邵易宇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想都没想、看都没看,完全是出自本能急冲冲地跑进去投宿。
  门一打开,出来一个驼背的老人,挑着一个白灯笼,上面写着一个“义”字。邵易宇心中一跳:这种灯笼是古代“义庄”的“专用”灯笼———说白了,也就是给死人用的灯笼。